一個電話化解了尴尬。
但,也阻斷了一個故事往深處進展……
溫雲有點生氣,為什麼趙原在這個時候突然接電話?
難道自己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人靠衣裝馬靠鞍,溫律師在穿衣打扮上從不吝啬。
這身衣服看似簡單,都是專櫃購買的。
溫雲下意識朝鏡子裡看了一眼。
粉色與肉色若隐若現,換做自己是女人,都會覺得有點心動。
然而,趙原卻如此不解風情。
溫雲的情緒頓時低落。
趙原打完電話,找到溫雲。
她雙手環在胸口,有些楚楚可憐的意思。
他的語氣帶有歉意,“剛接到通知,醫院來了一個特殊病人,從其他醫院送過來的,需要我過去看下情況。
”
溫雲擠出笑容,“那你趕緊去吧!
”
趙原猶豫片刻,“你有衣服在自己房子裡嗎?
”
溫雲搖頭,“還沒有入住,哪來的衣服。
”
趙原想了想,“我出去一趟。
”
溫雲笑道,“不用管我。
我等身上的衣服幹了,再離開。
”
趙原沒再說什麼,轉身出門。
二十分鐘之後,趙原提着幾個袋子返回,從裡面取出了幾件衣服,還有一份打包的快餐。
“原本打算看完房子,請你吃飯,感謝你的幫忙。
但我等下就得趕回醫院,給你帶了一份盒飯,你将就下填飽肚子吧!
”
溫雲打開盒子,笑着說,“四葷三素,挺奢侈!
”
趙原朝溫雲愧疚地聳肩,“那我就離開了。
”
趙原消失在視野。
溫雲從袋子裡取出衣服,除了t恤竟然還有内衣、内褲。
内衣、内褲均是粉色的。
溫雲嘴角浮出笑容,“還真是有心了!
”
新買的衣服,一般洗一下才會穿,但情況特殊,總比身上濕哒哒的要舒适。
溫雲在房間内換上了衣服。
不是什麼名牌,但都是純棉材質,挺舒服。
令人詫異的是,上身的内衣竟然不大不小。
溫雲突然意識到,他應該什麼都看到了。
溫雲調整心情,開始扒拉盒飯。
盒飯的味道很一般,但溫雲吃得很認真。
溫雲看過一些醫療劇,經常就會遇到電話拉閘,卡住關鍵進度。
看來外科醫生的确不是合适的人生伴侶。
人生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有時候盡管陪伴家人很重要,但另一邊是等待救援、身處生死邊緣的病人,他必然要選擇放棄家人。
一個必須要将心掰給病人的男人,并不适合當做人生伴侶。
但,這樣的男人心中有大愛,故而又特别有魅力。
……
趙原抵達醫院,立即趕到胸心外科。
江強領着趙原來到會診室。
裡面坐滿了醫生。
這些醫生大部分都是陌生面孔,從他們那可憐的發量可以分析其水平,基本都是副主任級醫師。
常洪波坐在會議桌的中央,朝站在投屏旁邊的中年醫生看了一眼,“趙醫生到了!
他對情況不太清楚,你簡單介紹一下病人的情況,以及剛才大家的會診意見。
”
主持會議的醫生是天華醫院旗下兒童醫院的副院長蔣正波。
此人是小兒心内的頂尖專家,是天華的王牌醫生之一。
天華醫院與兒童醫院的地址并不在一起。
兒童醫院在幾年前搬遷到東城區,一直是獨立經營。
如今他專門為了某個患者從分院趕到總醫院,意味着病人的情況特殊。
蔣正波看了一眼趙原。
顯然,他對天華最近崛起的年輕才俊并不陌生。
蔣正波主動跟江強提出,要讓趙原加入會診。
蔣正波将幻燈片調整好,開始介紹患者病情。
“這是一個出生僅19小時的新生兒,她在我院出生,卻被診斷出完全型大動脈轉位。
”
趙原面色變得凝重。
這個病說得簡單一點,那就是主動脈和肺動脈完全長反了。
主動脈給全身供給缺氧的靜脈血,很容易造成患兒嚴重缺氧,屬于最複雜先心病之一。
“剛才我們研究過患兒的情況,不容樂觀。
患兒的房間隔缺損也很小,僅3毫米,極易出現嚴重缺氧、代謝紊亂甚至心衰。
”
“患兒出生還不到一天,身體組織非常稚嫩,心髒僅有鴿子蛋那麼大點兒,在如此小的心髒上進行手術,對于醫生手底下的外科縫合功夫要求非常之高。
趙醫生,你有什麼觀點?
”
趙原有些意外。
原本以為此次前來會診,就是旁聽。
他沒想到自己還被點名了。
趙原朝常洪波看了一眼,常洪波朝他點頭,給予鼓勵。
趙原深一口氣,輕聲道:“謝謝諸位專家前輩的認可。
我此前沒有做過小兒心髒病手術,在經驗上肯定有些欠缺。
不過這台手術的難點不僅是心髒。
新生兒的身體各個部位都非常脆弱。
尤其這種心髒畸形的患兒,可能身體其他部分,也存在問題。
要事先做好預案。
”
其他人議論紛紛。
趙原的想法顯然值得重視。
蔣正波滿意趙原的回答。
作為小兒心髒病專家,他知道患兒的情況,如果是簡單的畸形,其實可以通過微創介入治療。
蔣正波研究的便是這個方向。
然而,這名女嬰的情況太嚴重,微創起不到效果,必須要用外科手術解決。
蔣正波沉聲道,“我們還邀請了南協的專家會診。
等他到了,再進行會診。
”
又等了半個小時,石康亞抵達天華。
石康亞的年齡不小,頭發熬得花白,與常洪波熟稔。
兩人熱情握手。
随後,他又與蔣正波、江強等人打招呼。
同行相輕,競争難以避免,但少不了合作。
南協與天華的關系便是這樣。
同在粵省,難以避免要分出高下。
但遇到棘手問題,又會攜手互助,共同進退。
雙方醫院的醫生互相熟悉,尤其是頂尖專家,有什麼特長,有哪些履曆,都是衆所周知的。
石康亞了解患兒情況。
伴随着蔣正波的介紹,他的眉頭緊皺。
“病兒的情況十分特殊。
父母堅持要做這個手術嗎?
”
“是的!
孕婦的身體特殊,心髒不大好,九死一生才生下這個孩子,大概率也是她此生唯一的孩子。
”
石康亞不動聲色,“孩子在哪兒?
先去看下他的情況吧!
”
蔣正波在前面領路,石康亞走在他身邊。
石康亞的目光不時會掃在趙原的身上。
趙原在一群人中極為醒目,不僅因他身材高大,還因他特别年輕。
石康亞給患兒做了檢查,沉聲道:“手術越早做越好。
”
蔣正波連忙道:“您覺得什麼時候合适?
”
石康亞略微思索,“要不晚點就開始吧!
明天下午我要出國,預計要一周時間。
”
言外之意,患兒等不了那麼久。
蔣正波表情嚴肅,“我這就與患兒的家長溝通。
”
石康亞笑着說,“另外,你要給配備一支經驗豐富的治療隊伍。
”
蔣正波環顧四周,“咱們醫院胸心領域最厲害的醫生都在這裡了。
要不,你自己挑選?
”
石康亞朝人群掃了一眼。
盡管大家沒有露出表情,但心裡都在狂喊:選我!
選我!
像這種手術,不僅是寶貴的經驗,更是一種榮譽。
石康亞的目光最終落在一個人的身上。
“第一助手嘛,我選你!
”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