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鳴和趙原的交流方式,放在張瑞眼中,極不符合常理。
張瑞對齊鳴十分了解,盡管師父的性格随和溫潤,但與人相處其實是有距離感的。
倒不是他孤傲,而是身份地位放在那裡,能與他評論專業的人,屈指可數。
自己那些師兄弟面對齊鳴,完全就是一種仰視。
所以看到齊鳴和趙原平等交流,張瑞的内心有種說不出的羨慕。
外科以實力為尊。
倘若你能力到了某個境界,會得到應有的禮遇。
所謂達者為師,便是這個意思。
張瑞回想自己一開始還覺得趙原上門是來踢館的,此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在
在趙原的眼中,說實話,張瑞根本不夠看的。
趙原來到病房,與接下來的病人溝通。
病人的年齡很大,已經八十三歲,患有嚴重風濕性心髒瓣膜病,曾在當地醫院做過兩次手術。
第一次做的是主動脈瓣和二尖瓣一些瓣膜置換術。
第二次做是三尖瓣置換二尖瓣瓣周漏修補術。
一個多月前,他的心髒再次出現嚴重問題,必須要換上新的二尖瓣機械瓣和三尖瓣生物瓣,還要植入主動脈覆膜支架。
趙原找到病人的家屬,「跟你們商量一件事。
」
病人的姑娘有點意外,上午的手術很成功,得知這個消息,他們也很開心。
「請講!
」
趙原道,「下午的手術,能否由國西醫院的齊鳴院士擔任主刀醫生?
」
「啊?
趙院長,這怎麼能行呢?
不是說好,您親自來開刀嗎?
」病人的姑娘聽說要更換主刀醫生,心态直接崩潰了。
哪裡管齊鳴是何方神聖!
趙原連忙解釋,「齊院士是國内最好的胸心外科專家。
」
姑娘的老公用手拱了拱她,朝她擠眉弄眼,「你别糊塗了!
聽從趙院長的安排來就好了。
」
姑娘這才反應過來,「呃,您說的是院士?
」
趙原心想,果然院士的身份管用啊。
「是啊,所以他隻會比我做得更好,放心吧!
」
等趙原離開病房。
丈夫埋怨妻子,「你剛才讓趙院長好尴尬。
」
妻子懊惱,「我聽說主刀換人,一下子就急眼了。
哪知道換的是院士!
」
丈夫認真道,「齊鳴可不僅是院士,還是胸外手術的第一人。
沒想到啊,爸的運氣實在太好了!
」
他打聽過飛刀的行情。
請省級專家做手術要兩萬。
請全國專家做手術要五萬。
想請趙原這種頂尖專家至少要十萬。
至于想請齊鳴這種行業公認的第一,那是花再多錢,也沒用的。
趙原随後又将齊鳴要做第二台手術的消息分别告訴了冠名商和贊助商。
蝾螈那邊不存在問題,趙原說的算!
強生、美敦力那些贊助商直接沸騰了。
谷陽打來電話确認,「趙院長,你沒忽悠我吧?
第二台手術由齊院士來負責?
」
趙原道,「是的,放心吧,以齊院士的能力,輕松拿捏。
」
谷陽激動得直冒汗,「我們冠名的器械設備不會更改方案吧?
對了,能不能追加?
」
趙原笑道,「方案肯定不能改了。
否則,你們告我違約,我得破産!」
谷陽感慨,「太好了!
下一站巡回手術,我們願意增加贊助額度。
」.
趙原有點意外,提醒道,「屆時齊院士恐怕就沒法出現了。
」
谷陽微笑,「你可以請其他一些專家串場,效果會更好!
」
趙原這才反應過來,「你還真精明,特别會算賬。
」
挂斷電話,谷陽将消息告知上層。
趙原此次舉辦全國巡回手術,器械商肯定十分看好,但也有一些雜音,主要是質疑趙原的資曆。
如今齊鳴願意單獨做一台手術,無疑彌補了這個不足。
強生那邊得知第二台手術會由齊鳴主刀,反應基本相近,與此同時,之前提交的增加贊助費的報告也順利通過。
趙原接到強生負責人的電話。
「趙院長,我們有個請求!
」
「請講!
」
「能否請齊院士用我們定制的器械。
」
趙原明白對方的意思,委婉道,「齊院士肯定有自己的定制器械,貿然使用我的器械,他肯定不适應。
你們怎麼不給齊院士定制呢?
」
「嗨,我們當然定制了。
不過,齊院士很少會使用。
」
趙原想了想,道:「我會跟他提一提。
」
趙原挂斷電話,并沒有跟齊鳴提起此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
趙原雖然跟美敦力的關系好,但平時手術都喜歡用強生的。
齊鳴則喜歡用西門子的器械。
趙原不至于為此跟齊鳴作出非分要求。
等到下午手術開始,趙原留意齊鳴将器械換成了強生的,隻能說齊鳴也是深谙人情世故。
在很多人心中,某個行業的頂尖人物都是不谙世事,随心所欲之人。
其實,那是一種錯誤的想法。
能混到天花闆的位置,都是有七竅玲珑心的人。
有時候看似不近人情,隻是你不值得他們多費心思而已。
手術開始,趙原站在一助的位置,瞬間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氣場席卷而來。
趙原跟齊鳴并非第一次配合。
之前總有種風輕雲淡,運籌帷幄之感。
今天這台手術的感覺不一樣,好像積攢了多年的能量,在這一刻全部宣洩出來。
趙原似乎看到齊鳴嘴角綻放一抹微笑。
那微笑似乎在挑釁!
他似乎在問!
我這一刀攢了三十多年的功力,你能頂得住嗎?
趙原全神貫注,将注意力排除,盡可能地跟上齊鳴的節奏。
兩個人是搭檔,從某種意義來說,也是對手。
直播間的評論區原本很寡淡。
但有人看到氣氛不對,硝煙四起,開始帶節奏。
「我去,這台手術我看到了其他畫面。
似乎,齊鳴與趙原兩人在暗中角力!
」
「請把似乎兩個字拿掉。
」
「齊院士年輕時也是桀骜不馴的天才,到了四十來歲,性格才變得溫潤随和。
」
「果然是棋逢對手,激起了齊院士的勝負欲。
」
「别說得硝煙味那麼濃。
我覺得齊院士是覺得趙原值得自己拿出所有的本事,更像是一種展示和傳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