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認識?
”陸甯衿說道。
“嗯,認識的,”夏昭衣點頭,“看來處心積慮與劉大嬸過不去的人便正是他。
”
陸甯衿一怒:“他連環要對你下手,小人之心也!
還将肖大夫滅了滿門,委實可恨!
阿梨,你想個辦法對付他吧,要不我們去找到他殺害肖大夫滿門的證據?
”
“不了,我急于趕路,今日便走,至于全九維……”夏昭衣忽的輕笑,“區區一個全九維。
”
這抹笑,帶着幾分無奈,幾分輕視,俨然是看不上全九維的模樣。
“那……”陸甯衿說道。
“甯衿,你回去後,托言回先生找人送一句話給曹易鈞,”夏昭衣說道,“就說我要全九維的命。
”
“曹易鈞是?
”
“宋緻易的一個将軍,具體哪個兵營我不得知,但言回先生應該認識,他們的兵甲戰器與其他軍隊不同。
”
“是攻襲營。
”沈冽說道。
夏昭衣擡眸看去:“攻襲營?
”
“嗯,年初二月方建,皆為玄甲良駒,是宋緻易親自打造的一把利劍。
”
夏昭衣攏眉,蓦然一笑:“聽着耳熟,又是一把利劍。
”
“李氏鐵騎,”沈冽說道,“的确是效仿。
”
陸甯衿從旁聽着,數次忍不住朝沈冽看去。
這般俊朗好看的人,好像多瞧一眼便多占一分便宜。
尤其是他看着阿梨的目光,陸甯衿簡直要化了。
分明是個清冷倨傲的人,目光看向阿梨時,便能同融盡冬雪的春風一般,盈盈動人的光澤裡,全是阿梨。
不愧是阿梨!
陸甯衿沒有久留,離開福安客棧後,往清阙閣回去。
來時心事重重,總覺得遇上了棘手麻煩的事,回時便覺輕松暢快了。
陸甯衿樂滋滋的想,阿梨就是這樣,每次遇上什麼都能輕松解決,她所認為天大的事,在阿梨面前,仿佛就是一粒小石頭給丢水裡。
回來後恰在店外遇見又來尋她的潘淑儀,陸甯衿心情正好,便邀她進來,去後廚拿了好些吃的給她,一番盛情招待。
夏昭衣和沈冽則進了杜軒他們房中,商量離開的事。
白日定是不便的,隻能待入夜。
以及,水路已被宋緻易嚴控,隻能行陸路,且關卡大道皆是重兵把守,他們能走的,隻有荒山古道。
而季夏和的嫡母孫氏,這些時日一直在客棧房中閉門不出,吃齋念佛,她騎不得馬,隻能坐馬車,這一點也需考慮進去。
夏昭衣對安江較為熟悉,但去往熊池松州那一片,她隻知道大概。
沈冽和杜軒卻将路線研究得極其透徹,中間有幾條水路,幾片荒野,他們都一清二楚。
最後研究出最穩妥的路線,也需得到松州九甯縣八十裡外無人之境的荒野上,屆時一個南下,一個北上。
夏昭衣算了下時間,至少也得七日。
“支離要怪死我們了。
”支長樂耷拉着臉說道。
戴豫不喜這語氣,哼道:“和我們多待幾日,苦着你了?
”
“這是逃命,”支長樂朝他看去,“又不是遊玩。
”
想到這幾日一直在客棧裡藏着躲着,支長樂覺得人都快憋瘋了,他想說本可以不受此罪,好在忍着了,一說出去,場面定變得難看。
不過他不說,便是這副厭惡暴躁的神情,空氣也凝結了不少。
夏昭衣笑起來:“此番又不艱難,便當是遊玩,真要說起,當年沈郎君多次救我,那才是真正行走于刀鋒,稍有不慎便是身死的危難。
”
杜軒和戴豫的面色稍微好看一些了,看向阿梨的目光更喜愛和開心。
沈冽始終在旁面淡無波的望着地圖,過于平靜。
他其實并未受支長樂半點影響,支長樂的情緒想法,又不是她的情緒想法。
但夏昭衣這番解圍的話,仍是讓沈冽開心到了。
他完全聽得出,她對他們,是在意的。
這種在意,與她去而複返,為他們千裡行走的“報恩”有所不同,不論語氣還是言辭,隐隐帶着她的維護之意。
七天。
沈冽的目光落在地圖往西這一路山川河道上,心緒稍便複雜。
既長又短的七天。
長在他不忍她颠簸吃苦,支長樂沒有說錯,她的确可以不用受此罪。
短在,就七天了……
雖然本以為到臨甯便要分開的,以至于這一路而來,心中諸多不舍,越近臨甯,越是酸澀,多出這七日實乃意外之喜。
可是就剩七天,他覺得看不夠她,聽不夠她,像是有一雙手,要将窗扇緩緩關上,隔絕掉他的光一般。
哪怕都還未啟程,她都還在身邊坐着呢。
沈冽側首朝她看去。
正逢夏昭衣垂首在紙上寫地名。
筆端輕盈遊走,輕閑慵懶,落字秀潤清麗,墨卻力透紙背,以至于字裡行間總有一股飒然氣勢。
渾然不同的兩種風格氣韻,在她筆下兼具一并,柔且狂,狂且斂,筆力沉雄,秀逸張揚。
字如其人,古人誠不欺也。
離開時間是在未時,街上仍有人,但不會多。
客棧掌櫃和夥計收了好處,受了威脅,半句話都不敢多問,同時巴不得他們快點走,越走越遠。
考慮到人多目标大,所以分成了兩批。
夏昭衣和沈冽,杜軒一起。
剩下的戴豫,支長樂,林中虎,季夏和還有孫氏一起。
其中林中虎,季夏和還有孫氏,是一起坐馬車的。
桃溪村仍是必經之地,今夜的燈火不如昨日,桃溪村恢複了安靜甯和。
夜色下桃瓣輕灑,夏昭衣的目光遙遙看着祠堂方向,那邊依然熱鬧。
杜軒忽道:“阿梨,你可認識柳現寶?
”
“……”
夏昭衣回眸朝他看去,美眸在夜色下清澈如水。
“上次我們來時,他在此一直深切呼喚你。
”杜軒又道。
“他倒是對我說過愛慕之意,”夏昭衣一笑,“說來也怪,我都回絕了,人也不在這了,他怎還如此。
”
“是啊,”杜軒意味深長的說道,“他着實念念不忘,阿梨,愛慕你的人定然很多吧。
”
“欸?
”夏昭衣突發奇想,“說來,你們男人分享床笫之歡時,都是一堆一堆的女子,你說,我是否也可以一堆一堆的男人?
”
杜軒懷疑自己聽錯了,睜大了眼睛,被這驚世駭俗之論驚到。
一旁的沈冽也拉着缰繩愣住,俊容錯愕。
“哈哈!
”夏昭衣笑了,“逗你們的,我志不在此。
”
說着,她嬌喝一聲:“駕!
”先奔了出去。
杜軒覺得一口氣差點沒接上,回頭朝沈冽看去:“少爺,這……”
沈冽橫他一眼,俊臉如霜,跟了上去。
小劇場:
杜軒:少爺,我們是想教她的!
戴豫:是她自己學歪了!
沈冽:我謝謝你們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