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生這一聲公主喊的比較響亮,吸引了更多的目光看去。
馬背上的少女容光豐潤,氣色極佳,身上衣裳的質感便令人覺得奪目和亮眼。
這就是公主啊。
好多人都在心裡想道。
宣延帝兒子比較多,公主卻很少,隻有三個,每一個都很得寵,大家知道的僅此而已。
而眼前這個歲數的是大公主是小公主,就不得而知了。
看到這些人上下打量的目光,宮女眉頭一皺,惱怒的說道:“大膽!
見到公主殿下還不下跪,你們這是什麼目光?
”
士兵們都精疲力盡,恍惚反應過來才想起,是要下跪的。
有幾人想爬起來,可是看到其他人都還靠坐着,就又不想動了。
現在這個情況,隻想要閉上眼睛睡一覺。
“免了,”安成公主冷冷的說道,“跪不跪的,都那樣。
”
她看向江平生,不悅道:“我現在想去看看打仗是個什麼樣子,你把這攔我的人給拉開。
”
江平生看向那士兵,他哪裡敢去拉,這士兵好像是趙秥的人。
江平生救助的目光看向趙秥,頓時一愣,剛還精神不錯的趙秥,靠在那邊直接睡着了,還有呼噜聲。
正不知如何是好時,何川江走了過來,對那士兵道:“這裡沒你的事了,下去吧。
”
士兵白着臉色,恭敬道:“是,軍師!
”
何川江看向安成公主,擡手揖禮:“見過公主。
”
“行了吧,沒事了就讓開?
”安成公主說道。
“小的遵命。
”何川江往一旁讓去,還不動聲色的攔住了江平生。
江平生看着朝前面走去的一行人,低聲道:“這,這這……”
待她們走遠了,何川江說道:“這公主,是你的母親,還是你的祖母,或是你的女兒?
”
江平生頓住。
“都不是,那無需你操這麼多心了,看到什麼她自己去受着,做了噩夢,驚厥的也是她自己。
”何川江拍了拍他,朝另外一處走去。
江平生看着他離開,口中輕歎。
他哪裡是替這安成公主操心,而是覺得,士兵們浴血沙場,厮殺搏命,守一方安甯,可是這公主,卻好像是抱着看熱鬧的态度去的。
那些可是人命,鮮活的人命啊!
這念頭一冒出來,江平生忽的一愣,所以,剛才趙秥那樣瞧不起他,是不是也是這樣覺得,以為他是去看個熱鬧和好奇?
可他斷然不是如此!
他隻是,隻是在書上讀了太多文章,太多辭賦……熱血,悲憫,澎湃,大氣……所以,他才想去望一望,看一看,所以才,才……
江平生有些惱,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做了什麼不仗義之舉了,擡起頭朝趙秥看去。
頓時又一愣,剛還呼呼大睡的趙大将軍,等安成公主一行人一走,立馬擡起頭靠回那邊,繼續吃吃喝喝了……
呃,這個……
江平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
戰鬥還在繼續,兩軍相沖之間的那一條戰線,緩緩的朝着佩封城池推進,但是為此所付出來的代價,也是非常巨大的。
這場戰役的規模其實不大,叛軍的數量和格局就在這裡了,而佩封,現在代表的不僅僅隻是佩封,而是一個王朝。
夏昭衣沒有繼續看下去了,轉身下了土丘,拍了拍被拴在下邊許久了的青雲的脖子。
馬兒什麼都不懂,但是認識她,低頭蹭着她的小手。
這麼一個小細節,讓夏昭衣微頓,而後就笑了。
爬上馬背,她擡眸望向西北方向,雲朵依然還是卷卷的,潔白的似盛開的棉花。
她收回目光,清脆的喝了聲,驅馬離開。
回去後,将青雲栓起來,夏昭衣就背上小簍子,帶支長樂去尋吃的了。
天氣放晴的原因,他們的收獲很好,夏昭衣多采了很多藥草和香草,到時候要趕路,這些都能夠用得上。
支長樂跟在她身邊也算是有一陣子了,對于她所采的這些香草,支長樂幾乎都熟悉了,看着夏昭衣将格式香草捆起來塞在背簍裡,忍不住道:“阿梨,我一直都想說,你過日子好像挺講究的呢。
”
“講究?
”
“這些香草……”支長樂看向她手裡的一捆杜若,“這些,你都挺懂的。
”
還有吃飯要先煮碗,吃飯的碗也要人手分開,各自認領,以及她平日裡的舉止和氣度,怎麼看都像是富貴人家養出來的小孩,偏偏又吃苦耐勞,上得了山,下得了水。
“也不算講究,習慣了,”夏昭衣笑道,在竹簍裡面拿出來一捆草,說道,“你有所不知吧,等我以後歲數再大點,我還要天天搗碎了它和其他幾味藥材來敷臉呢。
”
“敷臉?
”
“養顔啊,”夏昭衣笑道,“其實黃金都可以用來敷臉呢。
”
“哇!
黃金?
!
”
“噓……”夏昭衣伸出手指,放在唇前道,“你聲音可小點,被尋常人聽到沒什麼,要是被那些權貴人家聽到,指不定又得勞民傷财。
”
“噗,這裡哪有别人的,也就我們兩個呢。
”
“嘿嘿,”夏昭衣笑了,将手裡面的藥草塞了回去,繼續收拾整理,說道,“黃金敷臉也得加些藥材才可以,當然,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以前在古籍上看過。
”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真新鮮。
”
“嗯,”夏昭衣應了聲,這時想起什麼,又擡頭道,“支長樂,你想留下來嗎?
”
“嗯?
什麼?
”
“船的進程很快,明天差不多便可以下水了,你想留下嗎?
”夏昭衣說道。
“我,留下來?
留在這?
”
“嗯。
”夏昭衣點頭,“佩封雖然有點苦,但總會苦盡甘來,對于你和老佟來說,應該是個安穩踏實的所在,你們不用提心吊膽被抓回去了。
”
“那你呢?
你一個人去京城?
”
“我一個人去也可,有人陪伴也可。
”夏昭衣說道。
支長樂忽然覺得有些不适應了,跟這個小女童分開,他光是想想甚至都覺得自己有一些生活不能自理了,也不知道這個念頭是個什麼鬼,他堂堂七尺男兒,居然這麼依賴個小女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