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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4 往生之客(一更)

嬌華 糖水菠蘿 4639 2024-09-03 17:11

  她喜好看書,藏書,京中的諸多書籍,一半是她自己去京城各大書店裡買的,一半是二哥雲遊時,遇到一些認為她會喜歡的書,再帶回京城。

  唯獨一本書,叫《不動城》,是她離開昭州回京的路上,經過塘州,在叢雲市集裡買的。

  賣給她的人,是一個破落道觀裡的老道長,老道長帶着一堆書,站在一家小書肆門口,見她出來,上前問她要不要買。

  她在諸多書籍裡面,挑選了這一本。

  老道長誇她有眼光,稱此書當世僅此一本,且在觀中留傳了三百多年,若非窘迫,實在不願賣。

  夏昭衣之所以挑中它,一是因為其中多為一些散家之作,風格悠然,清逸曠遠,歸于自然田園。

  二是因為,滿本皆是手寫,共有十二篇,四人筆迹

  其他三人手寫了數篇,隻有一篇《雲夢隐索》,手寫之人唯獨寫了這一篇,也就是這篇的字迹與當下這些字畫一模一樣。

  書上雖未署名,老道長當時提過,其他三人都是他們觀中的道士,隻有《雲夢隐索》的作者,是一位路過暫住的客人。

  此客人叫唐相思,大有來頭,于當年堪稱當世大家,諸多擅長,所以許多人欽佩仰慕他。

  按照老道長當時的描述,這名客人的聲望名氣,與現如今,她的師父差不多。

  夏昭衣那時頗感好奇,回京後特意去查過,除卻在另外一本孤本上有人提及過孟相思之外,似乎根本查無此人。

  她回離嶺後又同老者提了提,老者也未聽過,于是夏昭衣便權當是那老道長為了讓自己的書更具色彩,而随口編造的。

  “這裡也有往生客。
”支離這時說道。

  夏昭衣望去,地上又一幅字畫。

  山寺往生客,山海月中來。

  前塵舊夢裡,桃花笑浮生。

  與這幅字畫相鄰的,還有一首字迹一樣的詩。

  驚聞國破山河摧,北望皇都孤城危。

  春來燕雀将還巢,倦鴻隻影何處歸。

  “驚聞。
”夏昭衣說道。

  “聽上去,好像過了好久才知道的。
”支離說道。

  “嗯,”夏昭衣說道,“龍章帝是個無能昏君,天甯八年就已爆發民變,章末戰亂持續近二十年,才被鴻德帝徹底推翻,驚聞二字,像是閉塞了許久。

  “該不會,這人一直被軟禁在此吧?
”支離說道,又道,“噢,對啦,那掉下去的詩詞裡面,有一首詩是這樣說的,‘風聲入座寒,月中石影斜,不懼屍如山,隻恐是人間。
’聽上去,此人極其不喜歡下邊的殺戮。

  夏昭衣轉眸,目光望向其他字畫,粗略掃來,每一幅字畫中,都有極強烈的個人情緒。

  還有一句詞,也是同地室一起掉落深淵的,她亦記得。

  玉肌瘦骨伶仃枕,應道病容将甚,待亡人。

  似乎,此人從一開始滿心歡喜去往千秋殿,到最後發現被騙,陷入哀愁,再是絕望,而後得了重病。

  而他去千秋殿的目的……

  夏昭衣的眼睛看回那幾個“往生客”。

  往生者,死人也。

  山寺往生客,山海月中來。
前塵舊夢裡,桃花笑浮生。

  積雪定風波,雲迎往生客。

  一個雲“迎”,一個月中“來”。

  他去千秋殿,難道是想要将死人複活?

  這般巧,她便是一個……往生複還者。

  “支離。
”夏昭衣看向一旁的小師弟。

  “嗯?

  “那女童的面貌,與我有多像?
”夏昭衣說道。

  支離眨巴了下眼睛,看着夏昭衣的五官。

  “也就長得像,氣質是完全不同的……”支離說道。

  “你們可吓到了?

  支離點點頭。

  “那看來,很像了,”夏昭衣攏眉,“那,為何你們不問我為什麼呢?

  師父還特意提前過來和她通氣,唯恐露餡,結果是他們師徒二人多慮了,不論是支離,還是二哥,他們竟都未同她提起此事。

  “為什麼要問呀,”支離撇嘴,“小師姐姓的是夏呀,那女童必然是姓喬了,而且,這種晦氣的東西,我才不要跟師姐說呢。

  “那我二哥呢?
他如何說的?

  “師姐二哥?
他還反過來安慰我,說之前小師姐在京城得罪過一個巡守軍将領,那人上街抓了幾十個與小師姐長得像的女童,所以讓我别怕。

  夏昭衣一笑,竟不知說什麼好。

  她從小木凳上起身,說道:“我去找師父,便去看一看那女童吧。

  “我陪師姐一起去!
”支離立馬起身,“真的很像,若師姐覺得害怕,我陪在你身邊說不定好受些。

  “有師父呢。
”夏昭衣說道,轉身離開。

  支離忙跟上:“師父冷冰冰的,沒有感情,我就不同了,我生龍活虎,能蹦能跳……”

  老者所處的暗室在觀星閣山頭的崖下。

  夏昭衣同支離剛去,便遇上老者從裡面出來,手裡拎着一個木箱。

  見到徒弟,老者停下腳步,說道:“來看她?

  目光落在老者卷起的袖子上,夏昭衣說道:“她……臉還好嗎?

  “也被我剖了。
”老者說道。

  “身體呢?
”支離問道。

  “我剛才說了個也,“老者回答,邊朝上走去,說道,“走吧。

  夏昭衣和支離對望一眼,兩個小童轉身跟上老者。

  “有什麼結果嗎?
”夏昭衣問道。

  “她是被活活虐殺的,而且過程極長,煎熬數日才斷氣。

  夏昭衣皺眉,有些怒意:“她不過才一個十來歲的小童。

  “真是暴戾恣睢,喪盡天良!
就該以同樣的方法折磨回去這些人!
”支離罵道。

  “施虐手段繁雜,手法倒并不熟練,刀工略差,但下得去狠手,沒有半點心慈手軟。
這施虐手段,結合在下面所看到的刑具,讓我想起以前認識的一個人。
”老者說道,“他叫風清昂,我受一位朋友所邀前去晔山,在晔山認識他,許多年後才知道他喜好對各種生靈淩辱施虐。
此人無惡不作,并将此著書立傳,那本書,我倒也看過。

  “還有這種人?
”支離磨牙,“他現在還活着嗎?

  “不知道,”老者搖頭,“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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