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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陪我喝酒

嬌華 糖水菠蘿 4909 2024-09-03 17:11

  這些時日街上雖清冷,但書生還是要讀書的,淮周街每日清晨和黃昏都會有人往來。

  沈冽原本打算等大軍北行,城禁解除之後再去東平學府,但是現在沈谙的信上,讓他這幾日稱病閉門,不要出去,包括不去東平學府報道。

  “朝威将壓,郭家自危,此時來京,與人質何異?
你雖非郭姓,但郭家自小盛寵于你,天下皆聞……”

  而且,沈谙直接在信中言明,讓他不要忘了是誰讓他來京城讀書,并一路督促他快來的。

  沈冽明白沈谙的意思,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不必多想了。
”沈冽很輕的說道。

  石頭正端茶過來,聞言擡頭朝沈冽看去:“你在說什麼,少爺。

  沈冽仍看着外面,夕陽的光透過镂花的窗落在他俊秀的面龐上,像是覆了一層暖白的玉。

  他沒回頭,淡淡道:“我自言自語,不必理我。

  “茶,少爺。
”石頭将茶盞放下。

  “好。
”沈冽應道。

  他終于舍得從外邊收回目光了,垂頭重新拾起案上的書,他看着上邊深奧的文字,眉心還是皺着的。

  石頭見他恍惚,知道他喜歡獨個兒呆着,便道:“那,少爺,我先告退,外邊還有點事。

  “嗯。
”沈冽點頭。

  石頭離開,書房的門被輕輕帶上。

  沈冽安靜了良久,拿開鎮紙,拾筆蘸墨,隻是在落字的時候,筆端又停了。

  沈谙在信上除了讓他裝病一事,還同他說了叛軍局勢,和近來京城的一些大事。

  他隻在提及郭家時多了些着墨,其他的事情陳述的簡練,不帶個人情感,一一告之後,讓他務必回信。

  沈冽頓了頓,最後回複了四個字,收到,已閱。

  ……………………

  比起前幾日的蕭條,今日的京城格外熱鬧,哪怕已入夜。

  街上走動的人多了,不過平民少見,大多數為官吏和士兵。

  明日宣延帝親臨重天台祈福,各項禮數細節皆要重新思量檢查,六部難安,包括刑部,因為宣延帝似乎有意要大赦天下。

  夏昭衣沒有回去客棧,而是去了湖邊。

  她看着湖對岸林清風所在的客棧卧房,沒有燭光,一片黑暗。

  湖風吹來,她有些松掉的頭發被吹起,碎發在臉龐邊淩亂,但心卻好像許久未曾像現在這樣平靜了。

  從當初隐約得知國公府出事,到後來不敢得知真相,再到一路披荊斬棘到此,親手揭開血淋淋的現狀,她一直都未曾平定過。

  可是現在,出奇的靜。

  夏昭衣擡起頭看着夜空,忽的愣了。

  南邊星辰較多,呈仙池倒逆,東邊星象隐晦,忽明忽暗,北邊一顆明星獨居,伶俜在外,耀眼過天上群星,西邊什麼都沒有,似乎積沉着許多烏雲。

  夏昭衣的手指輕輕捏着,眉心微攏。

  又是一個大兇之兆,怎會是在明日?

  登天祈福的日子,定是太史局挑了又挑的,可是現在這兇相,明日出的事情絕對不會小。

  夏昭衣不喜宣延帝,可是明日他登重天台是為北行軍祈福的,如若明日出事,那軍心如何能定?

  出師未捷,自亂其腳,這是大忌。

  夏昭衣重新擡頭,卻又停頓。

  她愣了愣,看向遠處的湖光。

  風依然還是很大,似乎能将她吹得清醒。

  天地餘風聲,她為天地客。

  而于這人間,她的确已經為一個“客”字了。

  所以,宣延帝的事情,她去管嗎?
管的上嗎?

  身為一個客人,她為什麼要管?

  管這一個下令令她家破人亡的罪魁……

  夏昭衣從未這麼清晰的感受過恨意在自己心中滋長,很緩很慢,但也很痛。

  驟痛似要從身體裡面将她撕裂,碎掉骨頭,裂開血肉,痛不欲生。

  她舔了下幹燥的唇瓣,不讓自己再繼續想下去。

  而且,她現在該做的應是去好好休息,一日來回,徒步走了那麼多路,她身體耗到了極緻,困乏難當。

  “走吧。
”她很輕的對自己說道,終于轉身離開。

  離開的路依然僻靜,避開那些主道和人群。

  一隊人馬隔着三條長街同她“擦身而過”,馬蹄聲踩在空蕩蕩的長街上,清脆幽靜。

  宋傾堂忽的一勒馬,跟在他後邊的手下們忙也停住,許多馬兒人立而起。

  宋傾堂騎在馬上,冷冷的看着前邊緊閉着的惠平當鋪。

  昨夜那人扔了塊石頭給他後就沒有後續了,而當時他也實在不方便露臉,所以沒敢繼續去找。

  可問題是,對方知道是他了嗎?

  這個感覺,讓宋傾堂心裡一陣不爽。

  這時,前邊傳來馬蹄聲,一個士兵騎着馬奔到他跟前:“宋郎将!
曾将軍召您有急事。

  宋傾堂不耐煩的看過去,扯了下馬缰,說道:“知道了。

  “最好快點!
将軍好像很急。
”士兵又道。

  “哦。
”宋傾堂應聲,長腿一夾馬腹,“駕!

  然而,等他快馬加鞭趕去知北衙門時,等到的卻是一桌酒菜。

  曾棠之已脫了盔甲,一身素衣坐在那邊笑道:“來,陪我喝酒。

  宋傾堂皺眉,走過去說道:“将軍,現在不是喝酒的時候吧。

  “巡城的活哪裡用得着我們幹,現在還是晚上,早着呢,來,喝了。
”曾棠之說着,舉起了酒碗。

  宋傾堂覺得納罕,不知道他好端端的怎麼想起讓自己過來喝酒,但心裡面雖嘀咕着,盤腿坐下後,還是端起了酒碗。

  喝了一口,不算辣,但是有點苦。

  “這酒……”

  “吃肉吃肉,”曾棠之又叫道,往嘴巴裡面塞了一大塊肉,邊吃邊道,“咱們這一别,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下一頓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的吃了。

  “很快的。
”宋傾堂說道。

  “來,喝酒。
”曾棠之又舉起了碗。

  宋傾堂給自己倒了半碗,跟他虛舉了一下,仰頭喝下。

  這味道,還是不對。

  他晃了下腦袋,頭暈感越來越重。

  擡起頭看向曾棠之:“将軍,這……”

  話未說完,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後邊的簾布被人掀開,一個清瘦高大的人影從裡邊出來。

  曹幼勻看着地上的宋傾堂,冷冷的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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