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劉姨娘,山上的所有姨娘們都在院子裡,幾個丫鬟去擡了三張八仙桌過來,仆婦們将肉和菜都放到桌子上。
鳳姨站在旁邊看着那些仆婦們發放碗筷,一回頭,看到趙姨娘朝自己走來。
“鳳姨。
”趙姨娘叫道。
“趙姨娘。
”鳳姨笑道。
趙姨娘在她旁邊站定,壓低了聲音:“你們這是打山上來的還是山下來的?
”
“山下呢,路特别黑。
”
“我說呢,怎麼沒看到卞二郎他們一起跟着來。
”
“欸?
”鳳姨道,“聽這個意思,他們都是去山上了。
”
“可不就是嘛,如果二郎在的話,院子裡也不會出這種事情。
”
“院子裡出事?
”鳳姨好奇,“出了什麼事?
”
趙姨娘走近一步,湊在鳳姨耳朵旁邊,低聲嘀咕了幾句。
鳳姨一愣:“還有這種事,那現在憐平怎麼樣了?
”
“你關心她幹什麼,”趙姨娘毫不掩飾的輕視道,“她就一個仗勢欺人,張牙舞爪的小賤婢,死了最好。
”
鳳姨笑了笑,沒有接話。
“哎,你瞧我這嘴快的,”趙姨娘用帕子掩住嘴巴,又道,“鳳姨,我這定是心裡把你當自己人了才跟你說這些,我都管不住嘴。
”
“我知道的。
”鳳姨笑道。
“不過現在這個事情還是比較麻煩的,憐平和素香一口咬定是你們後院的幹的。
”
“我們後院的人幹的?
”鳳姨說道,“這怎麼可能。
”
“她們就是這麼說的,而且還非說是一個小女童。
”趙姨娘伸手比劃,“就這麼高,還說這個女童穿的破破爛爛,拿着根鞭子把她們打成那樣的。
”
鳳姨忍不住又笑了:“這是說笑呢吧。
”
“這件事情等下她們一定會問的,我也就事先跟你打個招呼。
”趙姨娘道。
鳳姨這次态度認真了,壓低聲音道:“嗯,謝姨娘了。
”
彩明扶着卞夫人從門内出來。
卞夫人掃了眼,說道:“二郎哪去了。
”
“還沒回來呢,”趙姨娘臉上堆了笑,走過去道,“鳳姨她們是從山下來的,夜路不好走,她們還挑着擔子,怪累的。
”
卞夫人點了下頭,看向那邊的三張桌子,雖說是丫鬟這邊屋子的門口,偏後罩房這邊了,但怎麼說這個院子也是卞元豐的院子。
“怎麼直接在這邊擺上了,當吃酒席呢,像什麼話?
”卞夫人怒道。
丫鬟們都一驚。
那些已經開始吃的姨娘們也驚醒了過來。
“一個丫鬟被打了而已,你們至于關心成這樣嗎?
”彩明緊跟着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是來這邊給自己病重的父母守夜的呢。
”
沈姨娘放下手裡的筷子,起身嗫嚅道:“我這就吩咐聲,給收拾了。
”
“行了,不用麻煩了,”卞夫人皺眉,厭惡的說道,“既然都是在山頭混的,不必講什麼規矩儀态了,反正你們也是鄉下擄來的沒教養的糙人,這些丫鬟更是沒有好好教過,沒規矩就沒規矩吧。
吃快點,早點收拾了騰個清淨。
”
“嗯……”沈姨娘弱弱的應道。
丫鬟們都垂着頭,不敢擡起。
卞夫人收回目光,朝鳳姨那邊走去,說道:“這倒是辛苦你們了,山下的路特别不好走吧?
”
鳳姨笑笑:“确實不好走,差點沒給我們迷路了。
”
“不過你們來的也正好,剛好有一件事情想要問問你們。
”
卞夫人說完,看向旁邊的彩明。
彩明開口道:“憐平剛才在這裡被人襲擊了,她和素香都說襲擊者是一個小女童,應該是你們後院的童奴。
”
“我們後院的童奴?
”鳳姨說道,“夫人,這話一聽就不可信。
”
“我也是這麼想的,可她們就是咬定了是你們後院的人。
”卞夫人道。
“實不相瞞,夫人,”鳳姨皺眉,“不是我要說憐平什麼,而是出了這事,我不得不開口說幾句。
憐平的性子着實有些潑,每次去我們後山都要鬧的雞飛狗跳,後院的女童看了她就怕,腿軟的路都走不動了,更不提去襲擊她。
再者,女童襲擊她,拿什麼襲擊?
我們那最高的女童也就跟憐平差不多的個子,加上又有素香在,要怎麼打得過她們?
”
“而且夫人,”彩明這時也道,“那邊的橋可是壞了的呢。
”
卞夫人點點頭,道:“你把素香叫出來。
”
“嗯。
”彩明回過頭去,大叫,“素香,出來!
”
素香在屋裡聽到,松開憐平,讓小書幫忙扶着,應聲道:“來了!
”
卞元雪好奇的看着她,對旁邊的立蘭道:“走,我們也去看看。
”
“鳳姨來了,”彩明道,“你跟她對對,看看是不是有那樣一個女童。
”
“嗯。
”素香點點頭,看向鳳姨,“這女童很小個,瘦了吧唧的,手裡拿着一根奇怪的鞭子,憐平過去要打她的時候,她忽然從小盒子後面抽出了鞭子,對着憐平就揮了過去。
憐平沒有防備,落了下手,之後就沒辦法反抗過了,這才被她打成了那樣。
”
“小盒子?
”餘媽說道。
“是啊,她抱着一個盒子,我琢磨着,那盒子後面應該有個孔,所以她才抽出來那麼快。
”
餘媽愣了,鳳姨側過頭來和她對望,兩人都在對方眼中讀出了一個人名。
“怎麼?
”卞夫人看着她們,“你們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
餘媽微不可見的搖了下頭,緊緊看着鳳姨。
鳳姨斂了神,看向卞夫人:“沒有,就是在想,我們後院好像沒有走丢的女童,那邊的橋不也是斷了嗎?
”
站在她們不遠處的高個子仆婦面色白了一白,想起了那個阿梨。
她咬唇,很想開口,可是聽到鳳姨這樣說,便忍了下來。
“那有沒有可能是橋斷了之前過來的呢?
”素香不甘心的問道。
“我剛才說了,”鳳姨道,“我們好像沒有走丢的女童,橋都已經斷了,她還怎麼回來?
”
“不可能的,”素香氣惱,“我親眼看到的就是一個女童。
”
高個子仆婦忍了忍,沒忍住,叫道:“夫人,我知道是誰!
”
衆人朝她看去,高個子仆婦第一次被這麼多人看着,緊張的不行。
“說啊,是誰。
”彩明叫道。
“她,她是阿梨。
”高個子仆婦結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