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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0 正當春盛

嬌華 糖水菠蘿 5335 2024-09-03 17:11

  聶揮墨一夜沒有睡好。

  胳膊疼得擡不起,這種不在皮,隻在肌肉與骨的傷勢又痛又癢,讓他左右哪個姿勢都不得勁。

  而閉上眼睛,浮現少女和年輕男子玉立跟前,狀似璧人的一幕,又教他心中酸澀大起,愁郁無法展眉。

  待終于入夢,再睜開眼睛,樓外明光已大亮。

  聶揮墨一驚,忙從床上下來,推窗朝遠處蘭香客棧望去。

  驿站白日是八方奔走的芸芸蒼生,蘭香客棧雖偏,門前也熱鬧。

  客棧夥計沒有攔人,行客進進出出,絡繹不絕。

  聶揮墨看此情形,他們或已走了。

  一股怒意升起,聶揮墨轉身朝門口走去。

  兩名近衛聽聞開門動靜,第一時間側身行禮:“将軍!

  “不是吩咐了卯時喊我麼。
”聶揮墨愠怒。

  兩個近衛互看對方一眼。

  向山鼓起勇氣:“可将軍你……睡得頗沉。

  “你們進來了?

  “進去了。

  “推我了?

  “推了。

  “沒推醒?

  兩個近衛沉默。

  頓了下,向山點頭:“沒推醒。

  推沒推醒,您自己不知道嗎。

  聶揮墨沉了口氣,又道:“隻進來一次?

  “……三次。

  “三次都推了?

  向山輕皺眉,點頭:“是。

  聶揮墨沒再說話。

  向山半天等不到答複,擡頭朝他看去,發現将軍濃眉緊鎖,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不遠處擺設用的高幾和其上那盆錦玉墨蘭。

  “将軍?
”向山小聲說道。

  聶揮墨回神,問道:“淩揚呢。

  “将軍不是吩咐他去盯着蘭香客棧嗎。

  “他沒回來?

  “沒有。

  聶揮墨抿唇,忽地轉身回屋:“備水洗漱。

  “是。

  穿過人海,聶揮墨在告示牌後面的露天茶棚附近找到淩揚。

  一見到聶揮墨,淩揚立即站直:“将軍。

  “一直在這?

  “他們一早便走了,辰時不到。

  “辰時?
”聶揮墨朝向山他們望去。

  兩個守衛立即垂首抱拳:“還請将軍懲罰!

  “還有,”淩揚皺眉,“将軍,他們昨夜便發現了我,一人出來和我互盯,還有一人在盯着驿署。

  聶揮墨像是沒有聽到,俊挺的側容冰冷成一尊雕塑。

  淩揚看向他的胳膊:“将軍,你的傷勢……”

  半響,聶揮墨淡淡道:“無礙。

  餘光這時有所感,聶揮墨扭頭,目光看向不遠處一個少女。

  少女有所感,轉眸朝他們看來。

  聶揮墨覺得眼熟,上下打量,認出正是此前在這打竹闆說唱的少女。

  身上衣裳卻是嶄新,腳上鞋子也不再破舊,與昨日褴褛街頭的賣唱流浪女判若兩人。

  聶揮墨陰沉着臉道:“去問那女子,她這身衣裳打哪來,可是昨日那抱狗少女所給。

  向山領命去了,回來道:“不是抱狗少女,說是一個高大威猛的大漢所給,還給了不少碎銀。
不過,姓夏。

  聶揮墨唇角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轉身離開。

  ·

  三四月份,正當春盛。

  南下去衡香的路,清風碧雲,入眼草木蒼翠,繁花錦簇,在一鞭春色中,杜軒和武少甯等人系馬古寺邊,停下休憩。

  相較于遊州去衡香之近,為等與沈冽同時到衡香,他們可不必急于趕路,便幹脆以遊山玩水之态,特意避開伏屍未散盡的雲田山官道,繞西面的遠山遠嶺而去。

  當初同來的暗衛們,此次一同離開。

  青香村的上下老少頗為不舍,特意殺豬宰羊,辦了個辭行宴。

  但臨走時,詹九爺手裡抓着個包袱,騎了匹馬,把曾記事也一并帶上,說要同去。

  赴世論學,何其誘人,早年詹九爺便是一心向學求學苦學之學子,可恨時逢亂世,無可施展報複之地,這次,他無論如何也想去。

  杜軒便将他們一起帶上。

  所幸不着急趕路,故而不怎麼會騎馬的曾記事,他們邊走邊教馬術,待他們稍感疲累,便停下休息。

  詹九爺是非常喜歡跟杜軒聊天的,其見聞才識,詹九爺深感佩服。

  曾記事則手裡始終捏着支筆,能記多少,是多少。

  杜軒閑來去一翻,見他将自己說嗨了的吹牛也給記下,不由耳根一紅,忙讓曾記事給删了。

  至此,杜軒說話便開始管着口門,再不往浮誇去說。

  生火煮茶,烹一壺青香村的上好茶葉,杜軒就着濃茶輕輕一聲歎,感慨說道:“色絕,香絕,味更絕。

  武少甯邊四下張望,邊走來道:“先生,我想去摘些果子,再打幾隻野味。

  “後面不是古寺麼,”杜軒回頭朝寺廟看去,“去裡面問問,可有人住,我們添點香油錢,蹭個吃喝。

  武少甯面露幾分猶豫:“先生,一路素食,想開葷。

  杜軒指指寺廟:“廟前殺生,多少不妥。

  “那,咱們走遠一些?

  看出他真想吃,杜軒隻得道:“那你去吧,帶幾個人手同去,早去早回。

  “嗯。

  但說是早去早回,去了半日,卻始終不見武少甯他們回來。

  杜軒忽覺擔憂,喊上其他人一起,準備去深山找人,恰在此時看到他們回來的身影,且不止去時的四人,其中兩人攙扶着一個陌生男子。

  杜軒一眼看到那陌生男子腿上的傷口,趕忙上前:“這是怎麼了,這個腿怎麼回事?

  淋漓鮮血順着男人的大腿外側淌落,已見做過簡易的止血措施,但不頂用。

  杜軒趕忙招呼他們将男人放下,同時身旁一名暗衛已取來藥箱。

  傷口非常深,俨然是猛獸所咬,曾記事看了眼便覺不适:“這是虎咬還是狼齧?

  “是熊。
”武少甯道。

  “這山上有熊?

”曾記事大驚。

  “幸好體型不大,我們尚能對付,若是成年大熊,恐怕我們也得負傷歸來了。
”一名暗衛道。

  杜軒面色嚴肅:“傷口四周滾了很多泥草,需得清洗和刮除。

  以及,哪怕救下來一時也未必就能活命,這麼嚴重的傷口,一經感染發炎可不是誰都能熬過去的。

  “救我!
”男人哀求,“救救我!

  “我會盡力,你先别說話。
”杜軒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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