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緻易這幾個月的話越來越多,而且就喜歡拉着年輕貌美的妃子們講述以往的事。
不過有關定國公府,他從來不提,今日是頭一次,且還提到了顔青臨。
宋緻易牽着妃子的手邊走邊說,踏上遊廊。
田成還跪在地上,聽着他們的聲音遠去,他才長長歎了口氣。
「田内侍。
」一個小太監過來扶起田成。
田成的腿都麻了,看向宋緻易的背影,小聲道:「皇上的心思,越來越猜不透了。
」
小太監道:「皇上提到顔夫人的那幾句,要說嗎……」
「你說呢?
」田成道,「當然得讓顔夫人知道,提到半個字都得說!
你這就進城告訴田大人!
」
小太監嘀咕:「顔夫人的名字就三個字了,這半個字要怎麼提嘛……」
田成一記腦門敲過去:「你再說句廢話?
」
小太監摸着腦袋:「不說了不說了,小的這就去!
」
宋緻易牽着妃子的手,走的很慢很慢,在他們身後五步外,跟着一大群太監宮女,還有禁衛軍。
宋緻易的聲音不緊不慢,一件件說着往事,步下長廊後,他停在一棵桂樹下,慨然道:「愛妃啊,你看看你,你都二十了,人家阿梨才幾歲呢,就能統兵了。
」
妃子尴尬微笑:「陛下,你應這麼想,幸好這世上隻有一個阿梨。
」
宋緻易哈哈笑起來,手指在妃子鼻頭上一點:「朕就喜歡你這機靈勁!
若是有兩個,那可怎麼辦喲!
」
「那就搶一個過來,為陛下所用。
」
「不不不,」宋緻易道,「若是能搶過來,那就不是阿梨了,她可是誰都不服的,她狂得很,傲得很,還有一腦子的想法。
」
雖然沒有和她面對面見過,但宋緻易太了解這個對手的性情了。
想着,宋緻易輕輕拍着妃子的手背,憐愛道:「愛妃沒有說錯,幸好這世上就隻有一個阿梨。
」
說話間,又一個内侍從外跑來,非常慌張,奔跑途中還被園林裡的碎石絆倒,「唉喲」一聲,摔得可沉。
宋緻易和妃子看去,宋緻易不悅皺眉,看着這名内侍爬起,朝自己跑來。
這内侍的神情比剛才田成過來還要緊張,這令宋緻易非常厭煩。
難道,就沒有一個好消息了嗎?
内侍慌裡慌張到跟前後,撲通跪下:「皇上!
宮中快馬來信!
有人策馬至宮門前,忽扔下一個包袱及一封信便跑了!
那包袱裡面是一具,一具屍骸。
」
「屍骸?
!
」妃子素手掩唇,低聲驚呼。
「信呢?
」宋緻易喝道。
内侍踉跄爬起,顫着雙手将信遞上:「那人騎馬而來,且他的馬極好,速度極快!
他扔下骸骨便立即走了,不給他人半點反應的功夫。
宮門禁衛因不知那骸骨是誰,所以這信,已被,已被拆開過。
」
說完,内侍忙又補充:「陛下,但咋家什麼都不知道,這信中内容,咋家半點不知!
」
宋緻易将信接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低頭從信封中取出信紙。
一旁的妃子充滿好奇,但也清楚,什麼該看,什麼不該看,故而第一時間轉走目光。
信上内容隻數行,宋緻易很快看完,揉作一團,勃然大怒:「阿梨,你欺人太甚!
」
他這一怒,所有人紛紛跪下,齊聲道:「陛下萬安!
陛下息怒!
」
宋緻易胸腔中的怒火實在要壓不住了。
金樂鎮出的事,已是被人騎臉羞辱,可得知消息後,他除卻第一時間差重兵趕去金樂鎮之外,他什麼都做不了。
就算已下令封鎖控制整個西部地區,但他
清楚中間隔着的時間差和巨大的信息差。
以及,對方不僅擁有一等一的精良裝備,他們更還是夏家軍,光是作戰經驗和遠勝于其他軍隊的個體士兵的軍事素質差異,就讓他明白,這次的悶虧是吃定了。
所以,朱家軍全軍覆沒的消息傳來,宋緻易是生氣,卻也在意料之中。
甚至他還有些慶幸,出事的是朱家軍,這一支他本就不當一回事的兵馬。
可這封信,讓宋緻易這幾日努力維持的心平氣和蕩然無存。
田成才摸着發酸的膝蓋走來,就見到宋緻易這盛怒的模樣。
他的目光落在宋緻易手裡的信上,不知上面是什麼内容。
「來人!
」宋緻易擡頭喝道。
幾個禦前侍衛立即上前跪下:「陛下!
」
「速傳田梧、孫自儀、穆衡雄、聞禅進宮!
」
「是!
」
「還有,」宋緻易皺眉,「傳顔……」
他沒有說下去,擺擺手:「罷了!
速去!
」
「是!
」
他沒有将話說完,但是說出口的這個「顔」字,在場所有人心知肚明,指得是誰。
田成歎氣,想了想,轉身離開。
好在這次田大人也被召見,可以不用緊跟着又派人去傳消息咯。
一個時辰後,整個永安所有的大小城門一律禁閉,滿城戒嚴,街上不得走動,商鋪不得開張,兩支各五千人的宿衛京師進城,挨家挨戶開始搜查。
永安早便不如從前繁華,人口的大量銳減卻也提供了一個非常方便管理的大環境。
現在,每戶都持有一個新造籍冊,很好比對,隻要不在戶籍冊上的,統統都被抓走。
客棧裡的外來者也如是,有一個是一個,全部都被帶走了。
宮裡,宋緻易負手站在書甯殿窗前,地上一片狼藉,是被他從書案上揮下去,摔了一地的書冊。
穆衡雄、孫自儀、田梧等大臣也跪了一地。
靜了好一陣,宋緻易皺眉道:「你們跪着幹什麼!
起來,都起來!
」
這些大臣都很年輕,歲數在二十五和三十五之間。
平時跪得也不多,膝蓋很利索,輕易便起來了。
「欺人太甚了!
」宋緻易喃喃念着,轉身走回到書案前,「朕甯可她正面跟朕打一仗,朕打輸了都沒事,都不會這麼生氣!
!
可是,她玩陰的,她帶人跑到朕的大平來,她還偷襲朕的西南防線!
她,她還将那具屍體扔到朕的宮門前!
!
這是朕的皇宮,是天子腳下!
!
」
他的情緒越說越激動,衆大臣齊聲道:「陛下息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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