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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5 沈冽之囧

嬌華 糖水菠蘿 4370 2024-09-03 17:11

  夏昭衣簡單洗漱,上床入夢。

  隔日卯時不到她便起來了,後院,師父正在打木樁,顧老宗主在紮馬步。

  看到兩個老人比她勤快這麼多,夏昭衣有些不好意思,過去意思意思也壓會兒腿。

  老者打完幾套連招,停下擦汗,道:“你昨夜睡前塞入我門縫下的紙條,你可想好了?

  夏昭衣眨巴了下眼睛,烏黑雪亮的眸子朝老者看去:“這……還得想?

  “你希望為師立法,可你需知,讓她們活得敞亮,這極為艱難,沉重且緩慢。
你在竭力為她們尋一條路,可她們是女人,且還是深受宮廷等級所荼毒的女人,對于她們而言,任何利好之策皆與普世的禮教相悖,與傳統世俗背道。
若真讓為師執筆,她們已活過的一生将被我徹底否定,等同于打碎重塑。
而為師,寫不來那種過渡之策,我自撿到你的字條後至今一直在思考,想了這許久,都想不出。
因為任何過渡之策,也皆是在吃人,不過是吃全身和吃一隻手的區别。

  夏昭衣沉默了。

  老者繼續道:“徒兒,你該去舊官員中挑一個略開明的人來寫。

  “……好吧,”夏昭衣道,“不過師父,你也可以執筆書你所想,有别人在那過渡了,過渡完,不就輪到你了嗎?

  老者想了想,點頭:“也可,不過現在,你說說風清昂的事吧。

  夏昭衣看了眼天色,還能偷會兒閑,道:“除了風清昂,還有一事,我說出來你可不要驚訝。

  “何事?

  “那拂光清和冊,”夏昭衣一笑,帶着幾分狡黠,“據說一共有九幅,我手中意外得了一幅,名叫仗劍星河。

  她将前後簡略一說,而後,才去說那風清昂給她的信。

  在說這些時,她完全沒有避讓就在地窖裡的全九維,全九維早就被他們的說話聲吵醒了,在下面高高豎起耳朵。

  越聽下去,全九維越覺得害怕。

  他們絲毫不在意他聽沒聽到,極大可能,他永遠都出不去了。

  尤其是,少女最後還提到了一個人名,郭雲哲。

  她平靜地說着對方的遭遇,卻驚起全九維一身的冷汗,似乎綁着他雙手的繩索都更緊了數寸。

  在她說話時,老者和顧老宗主都沒有打斷。

  聽到郭雲哲的遭遇,老者眉心輕皺,最後道:“是個可憐人。

  夏昭衣心緒變沉,很低地道:“沉雙城與郭雲哲為知交好友,因為此事,他極其痛恨醉鹿郭氏,這恨,後來轉至到了沉冽身上。

  “荒謬,”老者說道,“關沉冽什麼事。

  想到那日的衡香水畔,夏昭衣就生氣,道:“就是說,荒謬。

  說着,夏昭衣又看一眼天色,皺眉道:“師父,我該去忙了。

  “去吧,”老者道,“照顧好自己,勿太勞累。

  “嗯。

  待她離開,顧老宗主走到老者身邊,歎息道:“勿太勞累,勿太勞累,話雖如此,但舊朝才推,新制尹始,這小丫頭,是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舊制洪流,難啊。

  老者沉聲道:“難倒是不難,她有着史無前例的天時地利與人和,累卻是真的。

  “怎會不難?

  老者望了望天,道:“日月經天,江河行地,世間日日一新,每日都在朝前,這往前邁去的腳步,無人能擋。
我徒兒不過是在後面推着這腳步邁得更大更快罷了。

  說着,老者回身準備進屋洗澡,留下聲音:“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毫無懸念。
懸念,隻來自于那些沒用的雞,在那互相啄來又啄去。

  夏昭衣出門時,便見滿街的衙役在張貼告示,正是造籍新策。

  同時,巡守衛們也當真拿着鑼鼓,一路路敲來。

  還有各路信騎兵經過,要将這造籍新策送去李乾治下的州省。

  籍冊若好,接下去,她就要拿土地開刀了。

  但也……不急。

  土地之争,乃千古之瘡,她有得是耐心。

  現在要做得,就是盡快挑選人才,選出可以為她所用的。

  師父一席話,又讓她受益頗多。

  所要挑選的,未必便一定與她志同道合,過渡者、擺渡者,也非常重要。

  因着酒氣的作用,沉冽一直到午後才醒。

  夏日濃烈的日頭當空,萬物明朗光彩,蟬鳴叫出一後巷的生氣,鳥兒撲翅而過,從這個樹梢,跳到那個樹梢。

  在等後廚煮面的功夫,沉冽立在後院檐廊下,看着茶樓一個夥計在忙活園中菜蔬。

  後院太大,故而種了些菜,興榮整齊,長得極好,他看着看着,耳廓微動,聽到前堂傳來的聲音,轉過頭去。

  恰好一個暗衛急匆匆跑來:“少爺,少爺!
阿梨姑娘的師父來了!

  沉冽一愣,泰山崩于前都可以面不改色的他,俊容破天荒地出現了幾分錯愕和措手不及。

  很快,沉冽回過神來,低聲問:“阿梨,可一并來了?

  “沒呢,聽說阿梨姑娘去禦街了。

  “……”

  安靜了陣,沉冽道:“走吧,去前堂。

  一路過去,沉冽一路忐忑。

  他知道必然要和她師父見上一面,但所設想得,至少她會在場。

  都怪昨日喝酒誤事,若知道她會經過玉明酒樓,那在回去的馬車上,他該好好“請教”下,怎樣和她師父溝通交流。

  幾盞酒下喉,東南找不着西北,黑白能看出七彩。

  而現在也不怪他如此局促,誰讓他和長輩的關系一直不友好,還是互翻白眼、互動刀子的那種不友好。
他着實沒有與長輩相處的經驗。

  到前堂,夥計正在為老者顧老宗主上茶。

  二人聽聞動靜轉過頭看來,顧老宗主的白眉一下子揚起,目光大亮。

  老者也與他多年未見,當年沉冽便拔高,眼下更又高了不少,四肢修長,雙臂有力,背嵴卻又挺拔高挑,幾分單薄,在這一身墨衣的加持下,他的腰身顯得極瘦。
一看便是一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壯實體魄。

  和老者打量身材不同,顧老宗主完全被他這張臉所吸引,在将沉冽看得快站不住了的時候,顧老宗主終于移開視線看向老者,忍不住低聲道:“如此清正玉質的絕世之貌,難怪啊,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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