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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 送她回去(一更)

嬌華 糖水菠蘿 5610 2024-09-03 17:11

  大雪連着下了數日,漫天漫地都是刺目的白色。

  客棧門前霜雪茫茫,門庭清冷,滞留的人都躲去後面隔着一條溪河的山腳孤村裡了。

  午時前便有兇狠吵鬧的動靜從河對岸的孤村中傳來,待午後,這些動靜變大,快未時時,忽地爆發出混亂嘈雜的叫罵聲,還有慘叫和痛吼。

  陳韻棋站在窗後遙遙眺着那些互鬥的人群,眉眼攏着輕愁。

  她有一雙很好看的秀眉,楚楚動人,微微上揚便是令人生憐的八字。

  房門被人輕聲敲響,季夏和的聲音響起:“陳姑娘。

  陳韻棋合上窗扇,過去開門。

  “季公子。
”陳韻棋福禮。

  “可收拾準備妥了?

  “我本也沒什麼旁物,已收拾妥了。
”陳韻棋側身看向桌子上的小包袱。

  “嗯,那成,等下你便直接帶東西下來。

  “好。

  季夏和轉身要走,陳韻棋喚住他:“季公子。

  “嗯?
”季夏和回頭。

  “這冰天雪地,那沈公子趕路回來,當真不作停留嗎?
為何不休息一夜,明早再走呢?

  “已經遲了,”季夏和輕歎,“時不我待,這一路回去,怕是喝口水都要對時間精打細算。

  “這麼趕嗎?

  “你再休息一會兒,待離開遊州,就不必跟我們吃這份苦了,你放心,我們既然決定收留你,定不會讓你有後顧之憂。

  “不不,”陳韻棋忙道,“季公子,你們将我帶出從信府,已讓我感激萬分。

  季夏和笑了笑,不再繼續,讓她好好歇息,便走了。

  陳韻棋回到桌旁,抱起桌上的包袱在一旁坐下。

  窗外争吵的動靜越來越大,她沒再去看,伴随着聲聲辱罵,她的眼眶漸漸變紅。

  逃亡在外的父親會是什麼模樣,會不會也被卷入到這樣那樣的争執中去?

  以及此生,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他。

  此等亂世,路有遺骨,一旦失散,是不是永遠便失散了?

  陳韻棋擡手擦掉掉落下來的眼淚。

  雖說父親是罪人,為人所不恥,可到底是她的父親。

  從小呵護,相伴,寵愛,那些都不是假的。

  她活到這般大,未出事之前,一直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旁人眼裡的千金大小姐。

  她優渥的生活,能讀書識字,被人所稱頌的知書達理,皆來自父親撐起的陳府。

  他再壞,再狠,可也是她的父親啊……

  陳韻棋越哭越傷心,又不敢哭出聲,抱着包袱縮成了一團。

  風雪太大,一直到酉時,沈冽和徐力才在客棧門前勒馬。

  冬日天易晚,且烏雲飛雪遮空,不過才酉時,已如三更天般黑暗。

  衛東佑忙上前牽他們的坐騎,翟金生則在客棧夥計的幫助下,将從信府帶出的馬車牽來。

  季夏和上樓去喊陳韻棋,陳韻棋跟着他自樓上下來,瞧見外面在裝待馬車,且翟金生正說起她的事。

  徐力一口溫茶從口中嗆出:“什麼女子?
跳江?

  沈冽脫了滿是風雪的大裘,眼下一襲清爽幹淨的長袍,未見半點奔波滄桑,聞言也皺眉,但沒出聲,等着翟金生說下去。

  陳韻棋看到沈冽,眼眸一愣,果真是他。

  他們口中的少爺,沈兄,那個沈公子。

  陳韻棋心跳幾分加快,下樓的步履變沉,又欣又怕。

  欣然又見到他,怕是想起他和那阿梨走得近,阿梨又不喜她,會不會在他面前提過她的不是……

  随着他們下來,沈冽和徐力扭頭望來。

  陳韻棋攥緊手中的包袱,他投來的黑眸,讓她覺得喘不過氣。

  “沈兄!
”季夏和開心叫嚷,越過陳韻棋朝沈冽快步走去,“快說說,那一日一夜過得如何?
可有進展?

  沈冽面淡無波,沒吱聲,低頭喝湯。

  “嘿嘿嘿,”徐力在旁笑嘻嘻,“阿梨姑娘抱了少爺!

  “哎呦我去!
”季夏和叫道,臉上寫滿八卦,“當真?
當真?
如何抱的?

  衛東佑和向來沉默寡言的翟金生也站不住了,忙跟着追問。

  徐力控制不住體内的分享欲,硬着頭皮去無視沈冽冰淩淩的目光,激動道:“就在我和康劍跟前呢!
少爺也抱了阿梨姑娘了!

  幾個男人哈哈大笑,季夏和還鼓起了掌。

  沈冽忍着把季夏和掐死的沖動,沉聲說道:“朋友之間,抱一下又何妨?

  “來來來,”季夏和張開手臂,“那咱們抱一下。

  “滾。

  于是幾人又哈哈大笑。

  客棧掌櫃和夥計不知他們在說什麼,但笑聲帶動的氣氛會傳染,他們也跟着樂呵。

  陳韻棋手冷腳冷的站在一旁,頗覺尴尬,以及他們所說的話,她能聽懂那一層關系。

  原來這谪仙一般俊美清冷的沈公子,他單方面愛慕着那個阿梨姑娘。

  又是……那個阿梨。

  “哦,對了,”季夏和笑完,看向陳韻棋,“沈兄,這便是翟金生剛與你說的陳姑娘。

  陳韻棋惴惴不安的擡起眼眸,看着沈冽。

  這幾個男人都非常高大,冬日衣裳厚,顯得他們魁梧健壯。

  沈冽脫了大裘,要好很多,但他身上那無形懾人的氣勢,反倒讓陳韻棋更沉悶。

  “你是陳韻棋,陳永明的女兒?
”沈冽淡淡道。

  陳韻棋眼眸圓睜,果真!

  她并沒有同季夏和他們提過名字,隻提自己姓陳。

  沈冽一開口便說出她的名字,這說明,那個阿梨真的在他面前道過她的是非!

  “你認識啊?
”季夏和問沈冽。

  翟金生和衛東佑則沉默了下來,二人的目光看着陳韻棋變得蒼白無血色的臉。

  都是聰明人,他們隐約覺得這事不對。

  “不算認識。
”沈冽說道。

  “是,”少女連說話的聲音都起了顫,“我是陳韻棋……”

  “我不能帶她,”沈冽看向衛東佑,“你先留下,待明日天亮,你将她送回城中去。

  “為何?
”季夏和不解,“知彥,是發生了何事?

  “别,不要!
”陳韻棋後退一步,“沈公子,你們不用帶我,我自己走,我不跟着你們了。

  “這不行,”翟金生出聲說道,“眼下從信府之外,遊州之内,到處都不安全,你既是跟着我們出來的,我們便不能不管你,衛東佑,你便送她回去吧。

  “不,不要!
”陳韻棋眼淚顆顆掉落下來,情急之下,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不要将我送回去,”陳韻棋哭道,“你們可以趕我走,但千萬别送我回去,求求你們了!

  “陳姑娘!
”季夏和忙去扶她。

  陳韻棋看向沈冽,跪走過去:“沈公子,我求求你,你别趕我走!
求求你!

  她往地上磕去,重重一下,聽着都疼。

  她似渾不知痛,擡頭又是一下。

  季夏和阻止了她,看向沈冽:“知彥,發生了何事,不如先說清楚。

  “本該由她同你們說清,她跟在你們身旁數日,可說清了?
”沈冽淡淡道。

  陳韻棋泣不成聲,淚眼朦胧,轉眸看向季夏和。

  “……陳姑娘,你是否瞞着我們什麼?
”季夏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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