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道鞭子比之前那道要重,城門郎的手背直接見血了。
跑來的那些士兵大喝什麼人,不待夏昭衣說話,怕将事情鬧大的城門郎先開口大叫:“都給我回去!
”
這一聲令夏昭衣意外,她看向那些士兵,他們迷惑不解,但也當真退下,沒有過多糾結。
城門郎捂着手背,不敢看夏昭衣,目光落在地上那錠銀子上。
本就收人錢财,嚷嚷吆喝幾聲,輕而易舉之事,誰能想到惹上這麼個姑娘,此事若真的被追究起來鬧大,對他沒半點好處。
這時,又一錠銀子抛了過來,落在這銀子旁邊,扔的不偏不倚,穩穩當當落下。
“我不傷你身家性命,隻要你不撒謊。
”夏昭衣說道。
城門郎看着銀子,一咬牙,點點頭:“好,我說!
”
·
江面上的風變大,呼呼刮來,停泊在港口裡的船随着起伏江水而搖晃。
靠近岸邊的一艘漁船上,餘一舟趴在窗邊,看着底下起伏的江浪。
身後林清風和嵇鴻正在同一個中年人說話,談話内容極度不愉快。
等終于結束,那個中年人恭敬告退,林清風開口叫住他:“等等!
”
中年男人回身:“夫人還有什麼吩咐?
”
“你在此地有多少人手?
”林清風說道,“我今日被人欺負了,這口氣不出不痛快。
”
餘一舟聞言,回頭朝他們看去。
“誰敢欺負夫人?
”中年男人一怒,“這還了得?
”
“你有多少人手?
”林清風說道,“越多越好,若是可以,再去雇傭一些。
”
“行!
”中年男人說道,“夫人告訴我他們是誰,到時候夫人不用出面,這事交給我們!
”
“究竟是你們被人欺負,還是你們欺負人不成,反被人教訓啊?
”餘一舟忽的開口說道。
林清風火氣大盛,朝他一指:“把這小畜生給我扔下江去!
”
被老佟和支長樂揍得鼻青臉腫的大漢正不爽,聞言立馬起身過去。
餘一舟忙跑向嵇鴻,半路被大漢逮到,餘一舟死死拉着桌子,被大漢往窗邊扯去。
“師父,師父!
!
”餘一舟尖叫,整個身體已被大漢抱起,就要塞去窗口。
“鬧什麼!
”嵇鴻叫罵,“打狗還得看主人,這是我徒弟!
”
“還不能殺個人了?
”林清風叫道。
她腿上的骨頭被踢到,至今還疼的尖銳,偏偏這所謂的師弟老跟她對着幹,都這樣了還要來數落她。
嵇鴻沒理她,看向那中年男人:“此事我們不出面了,你去找人手,至少四十個,那些人在福瑞客棧,你們越早去越好,讓他給你們指認。
”
嵇鴻指的是那鼻青臉腫的大漢。
中年男人應聲。
餘一舟心有餘悸,躲在嵇鴻後面,不敢再亂說話。
天空烏雲密布,江風推着層層積壓的雲海過來,整片天空低沉擁堵,沉悶壓抑。
岸邊的人漸漸散了,因為從左行過來的兵馬來了一波又一波,不知道做什麼,但總令人害怕。
夏昭衣回來時,天上又要下雨,她沒有馬上回去客棧,在一個人群快散光了的空曠街口下馬,牽着缰繩緩步,望着沿街各自收拾的鋪子。
城門郎将他知道的都說了,夏昭衣試探數遍,不像是假。
城門郎說,同他說沈冽之事,并要他聲揚出去的是一個中年男子,看模樣應該是誰的手下,對方一出現便給了他十五兩銀子,讓他照着他們所說的去做。
有人問及便直說,無人問及,便但凡是個看上去有點身家有點勢力之人,城門郎皆可尋個話頭,主動提及,總之就要讓人知道,一個叫沈冽的男子去了安江和廣骓。
此事若辦得好,他日見面,再有贈銀。
夏昭衣覺得腦袋發疼,問城門郎同多少人提過,城門郎沉默了陣,說記不清了,過去了這麼多日,應該不少于五十人。
夏昭衣大怒,氣得沒将他從城牆上丢下去。
一陣寒風吹來,身旁的馬兒打了個響鼻,夏昭衣的目光終于尋到了一家挂牌的商鋪。
掌櫃的愁眉趴在櫃台上,店裡一共就兩個夥計,正在收拾貨物。
夏昭衣進去望了眼,是家賣布料的。
看到有人進來,掌櫃的趕緊擡頭:“客官來了!
來來來,客官看看要買什麼?
”
邊叫嚷着,邊讓旁邊的夥計來招呼。
夥計反倒是一臉不耐,拍着手裡的灰,恹恹走來:“客官喜歡什麼材質,什麼顔色,什麼産地?
”
“我看你們要出讓鋪子,”夏昭衣說道,“盤下這家店需要多少?
”
掌櫃的一頓,上下打量她。
“我可以給現銀,”夏昭衣又道,“但我需要在明日午時前辦好交接手續。
”
“現銀?
”掌櫃的眼睛一亮,“姑娘你不說假?
”
“隻要在合理範圍内的銀兩皆可,”夏昭衣說道,“掌櫃的說一個數字吧,若價錢我可以接受,待黃昏雨停後我便派人送銀兩過來。
”
“黃昏?
雨停?
”掌櫃的看向外頭,“沒有下雨啊。
”
“快了。
”夏昭衣笑道。
·
離開商鋪,夏昭衣仍沒有馬上回客棧,她牽着馬又去了附近幾家鋪子,這才回來。
剛一回來,便瞧見客棧大門緊閉,客棧樓上有不少人探出頭,沖着外面的人比劃,好心勸阻他們快離開。
門前台階上坐着兩個胳膊粗壯的大漢,一臉清閑悠然的模樣,實則在把風。
瞧見少女過來,因容色氣質一絕,兩名大漢不由多打量幾眼,卻見少女好整以暇的停了下來,彎唇沖他們笑。
“趕緊滾!
”其中一個大漢粗着脖子叫道,表現的頗有氣勢。
“來了多少人?
”夏昭衣說道。
大漢眉頭一皺:“沒你什麼事,讓你滾聽得懂嗎?
”
“再等等,”夏昭衣笑道,“看看我們誰的人多。
”
兩個大漢對視一眼,覺得她這番話說的不太對勁。
這時忽見遠處空地的拐角,密密麻麻一大群人提着家夥跑來,看他們的目光和方向,正是往自己這邊而來。
兩個大漢當即站起身,神情變了。
“打架講究個熱鬧,”夏昭衣莞爾,“聽說附近還有不少官兵在,要不要把他們喊來看一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