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兵們圍成一團,謝忠和小随從安靜坐在長闆凳上。
錢奉榮不想坐,雙手抄在胸前,面色帶着幾分暴躁。
鐘乾坤帶隊前來,遠遠便看到這個個頭高過常人太多的壯漢,還有其鐵一般結實的臂膀肌肉。
鐘乾坤腳步微微放慢,幾乎一眼他就認定,這個男人絕對是自己日後定勝局的利器。
“軍師來了。
”謝忠不遠處有人小聲說道。
動靜傳開,大家都朝鐘乾坤的方向看去。
謝忠和小随從也擡頭看去。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鐘乾坤緩步走來,目光從錢奉榮身上,緩緩看向坐在長闆凳上一襲儒雅藍衫的中年男子和他身旁的小随從。
被這麼多人包圍和打量,謝忠神色始終溫和。
他有一雙卧蠶眼,胡須下的唇角也是微微上揚的,所以他稍微露出一些喜色,整個人便看上去心情非常好。
鐘乾坤将他一番細細打量後,開口說道:“你便是從信來得謝謀士?
”
“閣下便是鐘軍師了,”謝忠溫然說道,“見過鐘軍師。
”
話說得有理,人卻不見起來,拱手作揖都省了。
鐘乾坤暫且忍了,看向他旁邊的錢奉榮。
近了可見,其人身上都是傷,臉上還有一道才開始結痂的極長的傷口,傷口極其猙獰,絕對不是刀劍所傷。
“敢問這位壯士叫什麼?
”鐘乾坤說道。
“他姓錢,喚其長益即可。
”謝忠說道。
錢奉榮沒吱聲。
他的真名現在很值錢,之前在田大姚那邊挂着三百兩的懸賞,後來軍鎮司南大門一事後,三百兩白銀直接變成兩百兩黃金。
“錢壯士好生威猛。
”鐘乾坤對錢奉榮說道。
錢奉榮看了看他,沒什麼反應。
鐘乾坤于是看回謝忠:“敢問這位謝謀士,你和錢壯士是何關系?
”
謝忠朗笑:“我和他是一起結伴的朋友,此次一并來投靠齊帝。
”
齊帝,便是鐘乾坤再三挑選的皇帝。
挑選出來的第二天,直接就把“登基大典”給辦了,而第一個目标,就是拿下青香村,有一個專屬于他們自己的地盤。
看起來有些兒戲,但是“登基”後的效果是實打實的。
自從有了名号,凝聚力便瞬間增強,男人們有了信仰和向心力,再不覺得自己是無家可歸到處流浪的流民,一種說不出的歸屬感,讓他們的忠誠度都大為提高。
“欸?
”謝忠說着,打量周圍,“齊帝呢,怎不見其人?
”
“朕在這。
”一個滿臉絡腮胡的高大男人說道。
謝忠朝他看去,便聽男人身旁的一個男子喝道:“大膽,陛下在這站了這麼久,你有眼無珠!
”
謝忠頭一回覺得自己這般冤枉,朝這個所謂皇帝看去,哪有半分皇帝的模樣。
“還不給我們陛下行禮!
”那男子又叫道。
錢奉榮眉頭一皺,作勢要上前。
謝忠卻起身,擡手撩袍,對着這位皇上盛重跪拜了下去。
“謝忠叩見齊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的額頭深深貼在了地上。
後面的小随從有樣學樣,無聲起身跪下,同樣也是标準的跪姿。
隻有錢奉榮依然筆挺站着,雙手抄在胸前,冷眼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