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浦翔的大堂門窗緊掩,屋内除了張浦翔,還有跟随牧亭煜而來得蔣夢興和近衛,其餘人牧亭煜一個沒留,都趕了出去。
張彩雲随衆人等在門口,半天不見開門。
張迅之派出去得随從很快回來,面色慘白,拉着張迅之去一旁,說張筠筠就在桃春樓。
以及,她親口承認,那些人就是她派出去的,那些事情也都是她下令為之。
張迅之膝蓋一軟,差點癱地,說道:“我這便去靈秀苑。
”
“沒呢,三娘子不肯回來,她,她怕了。
”
“她沒回來?
”
“嗯……”
“那,她可有說為何這樣做?
目的是什麼?
”
随從臉色難看,搖搖頭。
“你,你怎麼變得這麼廢物,”張迅之生氣,“讓你将她喊回來,你喊不回來,連話都問不清楚!
”
“爺,三娘子的脾氣,我不敢追着問呐。
”
張迅之想了想,道:“你再去,讓她務必回來。
”
“可她若再不回呢……”
“那就問清楚她這麼做得原因!
總不能闖了大禍,連面都不露吧?
”
随從隻能硬着頭皮點點腦袋。
三娘子脾氣不好,性情冷淡,自家爺又是個疼女兒的主,有脾氣也極少往女兒身上撒,他這中間傳話得,兩頭不是人。
随從匆匆離去。
張彩雲好奇望着他離開,剛才隐約聽到他們在提張筠筠,張彩雲想到被張筠筠拿走得那些小物件,忽然一驚,想起來在哪見過了,是靈峰山道觀,楊長山道友。
說來,四月清明,乃楊長山最喜愛的節氣,他也隻有在清明谷雨這段時間,才會出道觀,于天地一遊。
要不,便去拜訪他,順便一問?
思緒漫遊,忽聽前方大門打開。
張彩雲回神,立即看去。
張浦翔将牧亭煜送出,臉上神情緊繃,難掩惶恐。
牧亭煜倒是風采漫漫,邁門檻而出。
張彩雲随衆人一起行大禮,牧亭煜目不斜視,擡腳暢快走了。
“父親。
”張迅之上前,悄聲喚張浦翔。
“無端一口大鍋,”張浦翔白眉皺起,“無妄之災。
”
“……牧小世子,如何說的?
”
“不重要了,有錢能使鬼推磨,”張浦翔轉身進屋,“今後,此事再不提。
”
張迅之欲言又止,想想算了,閉口不談。
看來,父親認為牧亭煜是故意陷害,來訛詐的,他老人家壓根沒把這件事往他和張筠筠身上想。
也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錢已平息,也相信以牧亭煜的手段,能掩去今日這番。
牧亭煜從張府大門出來,心情頗好,手裡把玩着一枚玉飾。
一旁的禹玉石橋下,船舶來去,水聲明明,牧亭煜目光變深,朝湖邊走去。
這裡上去便是廣芳河,那廣芳河畔的煙波樓,倒真是棘手。
對付那女子,一千兵馬或許都不夠,她能飛檐走壁,得數百個弓弩對着她才行。
看了陣,牧亭煜側頭,卻見蔣夢興一臉愁容。
“蔣大人,這一路都見你沉着臉,何事不快?
”牧亭煜問。
“回世子,若是煙波樓中真有那賊女子在,那麼我蔣家祠堂中的惡作,不知是否是她……”
“這還要問?
”牧亭煜揚眉,“不是她,能是誰?
”
“可為何呢?
”蔣夢興越想越怕,“難道,她要對我蔣家動手。
”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
“那,那……”蔣夢興面色慘白,“世子,我蔣家遭不住啊。
”
牧亭煜看着他的驚恐模樣,莫名覺得痛快。
看嘛,也不是他一個人提到那賤人就害怕,十個人裡九個都怕她。
“什麼賊女子,”牧亭煜搖頭,說道,“這稱呼可真是輕賤了她,她早就是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女魔頭。
”
這不是重點,蔣夢興咽了口唾沫:“世子,可有辦法對付她?
”
“隻有,殺。
”
“如何殺?
”
“萬箭穿心?
”牧亭煜彎唇,燦爛一笑,俊美無俦,“放心,想她死的人可不止你我,還有最大的那個呢。
”
“是皇上。
”
“然也。
”牧亭煜說道,他回過身,又望了眼周遭風景,準備離去,餘光卻蓦然一晃,似看到什麼。
牧亭煜立即看回去,目光落在石橋對岸的少女身上。
少女高坐于馬背之上,一襲明豔束袖大紅衣,墨發白膚,脊背端挺,往來人群,無人不朝她投去視線。
剛還志得意滿的牧亭煜刹那往後退了步。
他,見鬼了?
“世子?
”蔣夢興說道。
“阿梨。
”牧亭煜很輕地說道。
蔣夢興一驚,随他目光看去。
少女一扯缰繩,騎着高頭大馬,朝橋上走去。
“不是她吧,”蔣夢興說道,“怎,怎穿了這麼一襲惹人注目的紅衣呢。
”
随着少女騎馬上橋,朝她望去的目光越來越多。
紅衣駿馬,大紅色的明亮暢快,配上她水一樣靈氣秀雅的面龐,如花之齡,青春逼人。
“世子?
”蔣夢興朝牧亭煜看去,“我們……跑?
”
“你跑得過嗎?
”牧亭煜反問。
一步步看着少女走近,牧亭煜攥緊手心,玉飾在手心裡硌得很疼。
夏昭衣勒馬停下,居高臨下看着牧亭煜,比起明豔紅衣,她臉上未施粉黛,白皙得近乎透明的飽滿皮膚和星眸紅唇,已是最好妝容。
“好久不見,”夏昭衣彎唇一笑,“怕你看不到我,所以我特意換了身衣裳。
”
“呵,呵,是嗎?
”牧亭煜顫聲說道。
若是尋常看不順眼的女子這麼一襲招搖過市的大紅衣來找他,他定出言調侃嘲諷,問對方是不是渴望着想嫁給自己。
但對這女魔頭,牧亭煜半個譏諷之字都說不出,那是找死。
“在街上鬧事得那些人,你查到是誰了?
”夏昭衣問。
“……你想要做什麼?
”
“我師弟被人打了。
”
“你自己不去查,你,你找我作甚?
”
“據說官府抓了不少受傷之人,”夏昭衣淡淡道,“想必,你已知曉答案。
”
“阿梨,”牧亭煜笑了,“你讓我查,我便去查?
你信得過我?
我又為什麼聽令于你?
”
夏昭衣明亮的眼睛看着他,緩緩道:“牧亭煜,你是個聰明人,你不妨猜猜,壽石城外,我為何放你一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