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西?
”杜軒和戴豫異口同聲的說道,皆不掩飾話語裡的失落。
兩個人齊齊看向沈冽,沈冽神情平靜,但眸中光亮仍在,一雙黑眸清亮柔和,也不知是不是落在他臉上的春光給溫暖的。
“是往西去了,”季夏和說道,“東西一并帶光了,聽說來這邊住的也不久,就三四個月頭,你說誰能想到,她這樣厲害的一個奇女子,居然過起了田園一般的日子呢?
”
“少爺。
”杜軒叫道,失落過後,又變得激動了起來。
這不是這些年第一次聽到她的消息,但卻是離得最近的一次,而且隻有短短十日左右的相隔時間。
以及她居住過的地方也一定有接觸過的人,未嘗不是一種希望。
“季家接下去是何打算?
”戴豫直接問了,“你們現在應該走不了了吧?
大仇還沒報呢,而且現在盯着你們的人一定很多,估計想走也走不了。
”
“這個……”季夏和面露為難,“這也不是我能知道的,現在一塌糊塗呢。
”
“既然如此,我先去臨甯一趟,”沈冽起身說道,“季家那邊便有勞你去替我說一聲。
”
“你要去臨甯?
”季夏和皺眉,“你去做什麼?
該不會,你沖着那阿梨去的?
”
“那還用說。
”戴豫也說道,已着手開始收拾漁具了。
回去莊子,稍微收拾,沈冽一身輕便衣裳從屋中出來,便見季夏和愁眉苦臉等在院中。
“沈兄,你還會回來嗎?
”
“自然會。
”
“我忽然想起阿梨是誰了,你上次說你的心上人是阿梨,難道就是這個夏姑娘?
”
沈冽點頭,目光坦然。
季夏和更愁了。
倒不是不喜歡這個夏姑娘,而是這個夏姑娘豈是池中物,雖然沈冽也不是池中物,可是就是覺得,覺得……
季夏和撓撓頭:“罷了,你喜歡的姑娘,你便去喜歡,你喜歡誰都可以,這次錯開了,下次我幫你一起留意她,總還能找到的。
”
沈冽笑了。
“切記還是要保護好自己,你這張臉蛋太絕色,誰都愛看你幾眼,總之你早去早回。
”季夏和又道,說完覺得自己像是不厭其煩的老媽子,啰裡啰嗦的,便不多說了。
戴豫和杜軒收拾好了東西,二人從屋裡出來。
去到莊子外時,半路遇上莊子裡的管事,管事聽聞他們要暫時離開,頓時吓壞,滿心不想要他們走,但是又根本不敢去攔,最後被季夏和訓斥了一頓,要他快些去備三匹快馬。
沈冽同季夏和暫别,轉身上馬。
季夏和看着他們離開,又打開折扇,在跟前搖啊搖,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管事見他一臉惆怅,正準備關懷一下,便聽季夏和輕輕說道:“這是我第一次看沈冽是為自己而出門的。
”
“什麼?
”管事聽不懂。
“自幼不管是他大哥,還是郭家之事,皆不是他所願,你可知道他為何每次還是會去嗎?
”
管事依然聽不懂,搖了搖頭,很配合的說道:“不知道。
”
“那是因為,他不想呆在郭家,”季夏和說着感覺自己都要哭了,哽咽道,“我一個庶子都好歹有個人人寵我的家,我這可憐的沈兄,四處漂泊,連個家都沒有。
自小發生什麼,都全是他獨自一個人扛下來的,嗚嗚嗚。
”
“不哭不哭……”管事忙哄道。
·
安江和廣骓相鄰,非常近,但廣骓去往臨甯卻着實有些路,因為丘陵居多,山勢不平。
路上小做休息,隔日一早,沈冽他們才到臨甯,一路打聽,去往桃溪村,繁花盛葉裡,小院悠然坐落于江畔。
三人坐于馬背上,遙遙望着小院,那條大江他們皆覺眼熟,來時曾經過這,确切來說,是在這裡停靠了整整一晚。
原來無意之中竟有此一相逢。
“顔青臨若是收到阿梨在此的消息,她絕對回來,”杜軒說道,“她這些年一直在清算以前那些舊賬,她那麼讨厭阿梨,不會放過這裡的。
”
沈冽點頭,目光望向小院附近的桃林。
這些年他們都在長大,她的模樣會變得如何,可會陌生到認不出來?
方才一路打聽,聽聞是夏姑娘,桃溪村的村民皆熱情指路,很歡喜于她,有人甚至直接誇贊起她的容貌和氣質,也有人對她的離開表示惋惜。
不知為何,那些誇她的話,他聽在耳朵裡也由衷開心,身心皆暢快。
“少爺,過去嗎?
”戴豫說道。
沈冽回神,點點頭:“嗯。
”
他從馬背上跳下來,牽着缰繩,徒步過去。
戴豫和杜軒便也跟着下馬。
隻是才邁入桃林旁小蹊,江邊忽然傳來一聲極為洪亮的大喊。
“夏姑娘!
!
你今日可還好!
!
我昨夜又夢見你了!
我好想你!
!
!
”
沈冽眉心一攏,停下了腳步,擡眉往聲音來源處望去。
戴豫和杜軒眨巴眼睛,彼此互看了對方一眼。
“我喜歡你!
!
!
夏姑娘!
!
你現在在哪裡了,一路順風!
!
!
”
“我去!
”戴豫叫道,“怎麼那麼耳熟,咱們上次在這裡聽到的什麼嚷嚷,該不會就是也他吧!
”
杜軒:“……”
沈冽神情變得古怪了起來。
杜軒朝沈冽看去,有些僵硬的說道:“這,這算是情敵嗎,少爺。
”
“這他媽還是挑釁吧!
”戴豫叫道。
“不算挑釁吧,他又不知道我們少爺來這,亦不知道少爺對阿梨情之所鐘。
”
“少爺,我去揍扁他!
”戴豫說道。
“不用,”沈冽繼續往前走去,“阿梨那般優秀,日後喜歡她的人會更多,你揍不過來的。
”
“那,難不成誇他和您一樣有眼光?
”戴豫撇嘴。
“……”
漸漸走近,遠處的聲音已經停了,不過少年仍在那邊站着。
虎背熊腰的背影,非常魁梧,但到底年少,比之戴豫這樣專門練肌肉的武夫而言,還是有些距離。
沈冽收回目光,看着跟前小院,一對中年夫妻正在裡面幹活。
丈夫在洗剛打回來的已經被拔光了毛的野鳥。
妻子在旁邊洗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