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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3 定陶曹氏

嬌華 糖水菠蘿 4541 2024-09-03 17:11

  沈冽帶着苗忠海剛至雅間門口,聽到少女的話,苗忠海本要擡起叩門的手停了下來,轉頭看向沈冽。

  沈冽墨眉微合,頓了頓,用眼神示意他退下。

  眼下若敲門,必會打斷他們的對話。

  站了陣,沈冽轉身去往大門。

  苗忠海跟上,悄聲道:“将軍?

  沈冽在大門外的台階上止步,月色撥開烏雲,穿透滿城潮氣,在他身上凝了層淡白的霜。

  沈冽平靜道:“沒什麼,在這等吧,偷聽不好。

  “嗯!

  雅間内,一陣風輕柔過窗,涼又粘。

  曹易鈞臉上仍是儒雅清和的笑:“阿梨姑娘怕我話中有詐?

  夏昭衣莞爾:“很矛盾,我一面是相信曹将軍的品性的,但另一面,我和曹将軍立場不同,是敵非友。

  “可我方才已說,不談公事,此乃私事。

  “曹将軍,你是一軍統帥,你有你的兵馬要領,我有我的兵馬要護,換作是你,你會輕信敵軍之言嗎?

  “哈哈哈哈!
”曹易鈞笑,“當初我還想招攬姑娘入麾下,是我不自量力了,姑娘是翔擊長空之鷹,入眼為四海,我拿什麼以供姑娘呢。

  “曹将軍還沒說呢,為什麼曹子行的事,你知道得這麼清楚。

  “若是曹某,不想回答呢。

  夏昭衣點點頭,起身将銀兩放在桌上:“不想回答,那也是曹将軍的自由,”

  曹易鈞看了桌上的銀兩一眼,擡眸看着少女已經轉過去的背影,忽道:“阿梨姑娘,你既已說了你我是敵,那麼,你此刻為何不對我動手?

  夏昭衣背對着他道:“曹将軍剛才提到了公私二字,我夏家和定陶縣曹氏一直私交甚笃,但隻此一次,今後,希望你我二人永不再碰面。

  曹易鈞眼眸輕眯,忽然道:“是丁鳳。

  夏昭衣正要走,聞言回頭看他:“曹曜的妻子?

  “是,有關曹子行和北元的一切,都是她寫信告訴我的。

  “她為何……?

  “哪個妻子想看自己的夫君為另一個女人神魂颠倒,千裡奔走呢?
哪怕是個死人。

  “她寫信給你,是想勸阻?

  曹易鈞笑笑:“如你所說,立場不同,她想借我之立場做幾件事,好阻攔曹子行。

  “那你阻攔過嗎?

  “為了他好,出手幹預過幾件。

  夏昭衣想起幾件過往,點了點頭,擡手抱拳:“至屠之事,多謝告知。

  “不必言謝,”曹易鈞的笑容浮起幾分自嘲,“北元狗輩犯我中原,人人恨之。

  夏昭衣深深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轉身離開。

  雅間的門吱呀一聲打開,沈冽和苗忠海回過身,夏昭衣擡眸見到他們,彎唇笑了下,轉身關門。

  “等了多久?
”夏昭衣過去問。

  “我剛來沒多久,今夜不太順利,他們二死三傷,暫無法得知兩名死者中可否有那位醫者。

  “活着的三名受傷者,都在我們手裡了嗎?

  “嗯。

  夏昭衣微笑:“那便不叫不順利呀,你難道還想要五個都活捉?

  沈冽也笑:“嗯,因為聽人說,牧亭煜審人很厲害。

  夏昭衣揚眉:“你是在變相數落我嗎?

  “……并非,而是在誇你知人善任,識人惟才。

  夏昭衣被逗笑,轉頭看了眼雅間的門,輕聲道:“走吧,我同你說說,曹易鈞跟我說了什麼。

  “嗯。

  他們入住的客棧就在斜對角,走去不到二十步路,兩人卻慢慢悠悠地沿着長街并肩走去,将那客棧大門留在背後。

  丁鳳這個名字,沈冽很早就聽過。

  醉鹿郭氏和定陶曹氏,兩家都是千古名門,傳承悠長,千百年來,兩家有時走得極近,互有聯姻,有時疏遠,甚至勢如水火。

  如今這代,兩家不冷不熱,嫁娶殡葬等大事不需多少人過去捧場,派一個出去即可。

  曹曜娶丁鳳,代表郭家出去的,是整個郭家同輩裡最和沈冽過不去的郭六郎郭裕。

  沈冽之所以對此事印象深刻,因為雲梁沈家也派人去了,派去的,隻是一個送禮的大總管。

  這件在沈冽看來并沒有多了不起的事,郭裕回來後卻好一陣子都拿出來說,稱雲梁家财萬貫也沒用,這一帶隻剩兩個男丁,一個在郭家寄人籬下,一個病秧子,随時短命,哪及他們醉鹿香火旺盛。

  就算沈冽自庑廊經過,郭裕見到他了也不會噤聲,反而嚷得更大聲。
有次罵上頭了,他在室中高聲譏諷,為什麼郭家有個外姓的,還不是喪家之犬跑來搖尾巴,求人收留。

  足足過去兩個月,曹曜娶妻的事才被其他事取代。

  夏昭衣道:“提到丁鳳,我想起一件往事。
五年前在京城,宋傾堂得罪了曹幼勻,曹幼勻将藥下在宋傾堂的酒中,然後将他……脫光了扔在大街上。

  “一絲不挂?

  “就發生在重天台祭天那日,城内百姓要麼出城,要麼去了主道,我是在客棧後面的空地上發現的。

  沈冽腳步一頓,漆黑雪亮的黑眸帶着幾分錯愕朝身邊少女看去:“嗯……你……看到他光着身子的模樣了?

  “倒是沒有,你想也知道,就算我想看,他也不肯呀,他肯定會拼命捂着的。
哦,對了,雖然他身上未着寸縷,但有一件很短的衣裳蓋在他腹下。

  沈冽很輕很輕地道:“就算,你,想看。

  夏昭衣沒聽清:“什麼?

  沈冽搖搖頭:“沒。

  “其實,這也沒什麼吧,”夏昭衣小聲道,“你們在兵營裡,不是總是一堆男人一起下河洗澡的,多少人都看過他。

  沈冽以手背扶額,走了陣,他看向少女,不太自在地道:“我在兵營裡,就沒和他們一起下過河。

  夏昭衣笑道:“我也覺得你不是這種會下河和人嬉鬧的性子。

  “所以,”沈冽的聲音越說越低,“沒人看過我。

  “……”

  夏昭衣側眸,對上他幽深又局促的黑眸。

  沈冽雪白的膚底上飄起淡霞,這淡霞漸漸攀上耳根,一片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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