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藥其實并不便宜，不過這時代的兩百塊錢能買一籮筐。

　　要送人情，李欣玥就根本不在乎這點小錢。

　　“馬姨，我手上有錢，買好了再算！
”

　　可馬素英不占這便宜：“不行，你就靠小陳一個人的工資，手上能有幾塊錢？
”

　　“先拿着！
我和老肖的工資可比你們多太多了，不許與我争。
”

　　話說到這個份上，李欣玥也不推辭了。

　　剛才在路上陳銘川與她說了，師長的工資是他的六倍！

　　除此之外，嫂子管着軍人服務社，她是事業編制，級别也比較高。

　　級别高，收入自然也高。

　　有的時候你硬不收，人家可能還會不高興。

　　因為能用錢解決，比欠人情強多了。

　　馬素英與馬珍一直拉着李欣玥聊天，肖師長也不知道在與陳銘川、肖楠說些什麼。

　　直到師裡八點五十點名的軍号響了，他們才從師長家出來。

　　“新葉姐，有空我去找你玩。
”

　　出了師家屬大院，馬珍與肖楠都往營區去了。

　　她去單身宿舍樓、肖楠回營部。

　　李欣玥點頭：“沒問題，忙好這兩天我會在家裡做幾天衣服。
”

　　“到時候我給你設計一條裙子，包你喜歡。
”

　　哪個女人不喜歡漂亮衣服？

　　馬珍身為文工團的演員，那就更喜歡了！

　　“一言為定！
”

　　“肖楠哥，這次你回帝都時，幫我買幾塊漂亮的布回來行不？
”

　　“你要是不會挑，叫大姐幫我挑一下，可以嗎？
”

　　馬珍說的大姐，就是肖師長的大女兒肖茵。

　　肖師長有兩兒兩女，大兒子、大女兒都在帝都，因為肖家就是帝都人。

　　肖師長的小女兒叫肖沁。

　　七零年，十八歲的她因為愛情鬧着下了鄉，如今兩人還在農村當知青。

　　下鄉後兩人在鄉下的農場結了婚。

　　現在兩人有一個比陳屹恒還大三個月的兒子。

　　如今知青正式返城還沒開始，加上她老公身份上出了點問題，找關系都回不來。

　　而肖師長的小兒子，因為家中大兒子占過一個推薦上學的名額，所以小兒子就不好再占名額了。

　　現在國家沒有恢複高考，目前他正在一團當兵，今年才十八歲。

　　小兵蛋子，不過年不過節，不讓他回家。

　　肖楠“嗯”了一聲，表示答應了。

　　李欣玥：“……”

　　——這性格，哪個女人受得了？

　　——多說一個字，會割你的舌頭嗎？

　　怪不得書上寫，後來的肖楠就是個老光棍，若陳銘川跟他一樣，李欣玥懷疑自己過不下去。

　　搖搖頭，她翻了一個白眼。

　　可是馬珍卻興奮了。

　　——他答應了？

　　——太好了，他竟然答應了！

　　李欣玥可不知道馬珍内心的小興奮，很快四人就分了道。

　　一回頭，她發現兒子在陳銘川肩上睡着了，然後發現他盯着自己……

　　李欣玥臉皮抽抽：“你幹嘛這樣看着我啊？
”

　　——剛才的她，自信且漂亮。

　　陳銘川臉一熱：“我哪裡看你了，我看的是前面的路。
”

　　去！

　　什麼男人啊！

　　不承認？

　　不過李欣玥不相信是自己吸引了這男人，她更相信是自己的本事讓他起疑了。

　　“陳銘川，你是不是覺得對以前的我有點不理解？
”

　　心下一怔，一個趔趄，陳銘川差點摔倒：“……”

　　而李欣玥也沒有想要他回答，似自語自語：“你不懂女人，更不懂愛情。
”

　　“感情這東西，對男人來說隻是一部分。
”

　　“而對女人來說，是她的全部。
”

　　“當年的我，隻因一眼，便是萬年。
”

　　“所以不管你說什麼，我都聽不進去。
”

　　“至于那天晚上的事，雖然不是我做的，但我是知情的。
”

　　“不過當時，我也跟哥哥的想法是一樣的，認為生米做成了熟飯，才有可能長長久久。
”

　　“可是那天早上你厭惡、仇恨的眼光讓我清楚，我做錯了。
”

　　“原本我想與你說，我錯了。
”

　　“我願意用這一夜換你一生的自由，我同意和你離婚。
”

　　“可是，你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轉身出了房間就走了。
”

　　“後來，有了孩子，你也不回來了。
”

　　“生屹兒的時候我九死一生，那時我就想，隻要你回來，你想怎麼着都行。
”

　　“可家裡打了幾封電報去，你都沒有音訊。
”

　　“我想，你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
”

　　“我覺得都是我的錯，讓你有家不能回。
”

　　“從那天起，我就決定懲罰我自己。
”

　　說到這，李欣玥心情真有點不好了。

　　這些話，是原主心中的真實想法，并不是她用來應付陳銘川對自己懷疑的理由。

　　沉默，在一路随行。

　　夜已深，除了偶有幾隻不知疲倦的蟬兒在喧叫，就隻有夜風吹過的聲音。

　　良久……

　　“我沒有接到任何一個電報，開始前兩年，我确實是恨你們兄妹。
”

　　“我是男人，卻被迫做那種事，那種恥辱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

　　“後來，我出去執行任務了，這一去就是三年。
”

　　“這任務太重，重得我任何事情都沒有時間想，一心隻想怎麼争第一。
”

　　一個電報都沒有接到過？

　　李欣玥心中一跳：原來，陳婆子根本就沒有給他發過電報！

　　原主越來越内疚，與陳婆子的咒罵有很大的關系，說就是她逼得她的兒子有家不能回。

　　說她是陳家的罪人。

　　說她隻配在陳家當牛做馬，才能報答陳家失去的親情。

　　那老太婆，真心的可惡！

　　好在，她也失去了陳銘川這棵搖錢樹！

　　——李新葉，既然已經不愛了，就好好的去吧！

　　——你放心，屹兒就是我的親兒子，我發誓窮我一生的能力去愛他、培養他、幫助他！

　　心底那一絲殘識仿佛聽到了這心聲，心就在一瞬間輕松了許多。

　　李欣玥知道，她聽到了！

　　至于李新葉會不會完全離開，她也不強求了。

　　畢竟，她對自己并沒有多大的影響。

　　見李欣玥不說話，陳銘川有點擔心：“新葉，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嗎？
”

　　“我不是一個多好的男人，但我從不撒謊。
”

　　“如今我們有了孩子，過去的那些，我們都放下，一起好好過日子，可以嗎？
”

　　可以嗎、可以嗎？

　　再次面臨的這個選擇，李欣玥發現自己已經沒有脫口而出的那種勇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