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傑，你先給萌萌紮一下頭髮，別耽誤她上學。
”程曉琳正在給兒子換衣服，她脫不出手來。

　　“行。
”曹書記拿過皮筋套在五根手指上，另一隻手熟練的把閨女的頭髮收攏在一塊，攥在手心裡，再拿把梳子給她梳整齊後，把皮筋套上去，來回三次，紮出一個馬尾來。

　　等爸爸紮完後，萌萌還特意跑到鏡子前扭頭來回照照，覺得沒毛病：“嘿嘿，真好看。
”

　　“快點去吃飯，書包檢查一遍都收拾好了嗎？
別再像昨天一樣丟三拉四，害得我又專門去學校給你送課本，丟不丟人呀？
”曹書傑說他閨女。

　　萌萌也不在意，你愛說啥就說啥吧，反正也少不了我一根頭髮。

　　來到樓下，她慢悠悠吃著飯，曹書傑都替她著急，一直催促她快點吃。

　　“爸爸，你煩不煩呀，能別催嗎，又遲到不了。
”萌萌說道。

　　曹書傑還沒說她呢，程曉琳抱著兒子從樓上下來，聽到她這麽說，接著嗆她：“萌萌，你是不是不想吃飯，不想吃就餓著，抓緊走。
”

　　“我看餓你兩天就好了。
”

　　餓著可不行。

　　萌萌一個字兒都不敢反駁，趕緊趴下頭把碗裡的飯扒進嘴裡。

　　幾分鍾，一碗粘稠的大米飯見底了，萌萌背上書包，再喊她爸爸：“爸爸快走吧。
”

　　但是報應來了，曹書傑跟她學：“我歇一會兒再走，反而也遲到不了。
”

　　看到爸爸真不走，萌萌傻眼了，要是遲到怎麽辦？
張老師肯定又要說她。

　　“爸爸，你快一點吧，我求求你啦。
”萌萌這回知道服軟。

　　可曹書傑就是不著急，非得一次性把他閨女的毛病給治過來才行。

　　等到萌萌怎麽勸也勸不動爸爸時，轉而找媽媽幫忙，曹書傑這才拿鑰匙帶著萌萌往外走。

　　三月開春，氣溫回升，闊別的美好又一一重現。

　　路邊的樹再也不是冬天光禿禿的枝乾，冒出新綠的樹葉。

　　擡頭往山上看，一眼看上去，花樹也都冒出新芽，再過一段時間就應該開花了。

　　萌萌跪在後排座位上，雙手扒著後門扶手，從車窗往外看：“爸爸，你看那邊開花了誒。
”

　　“真漂亮！
”

　　“嗯。
”曹書傑應了一聲，認真開車。

　　今天是青石鎮大集，路上騎著車去趕集的人特別多，他可不敢到處亂看。

　　要是不小心撞到別人就壞了。

　　“爸爸，過山車什麽時候安裝好啊？
我有同學問我什麽時候能玩。
”萌萌收回目光，盤腿坐在座椅上，好奇的問她爸爸。

　　曹書傑給她說：“快了，現在正在安排交付，這兩天就差不多吧。
”

　　“交付是什麽意思？
就是交貨嗎？
”萌萌眼睛裡流露出求知的目光。

　　看到爸爸點頭時，萌萌用一種商量的口吻：“爸爸，等過山車安裝好了，我能帶著班裡的同學過來玩嗎？
”

　　“他們不害怕嗎？
”曹書傑很疑惑。

　　可萌萌說：“爸爸，我都不害怕誒。
”

　　言下之意，她都不怕，其他人更不會害怕。

　　曹書傑很想說他閨女是傻大膽，可想了想，這話終究沒說出口。

　　來到鎮上的中心小學門口對面停下車，曹書傑把萌萌送到學校門口，看著萌萌背著書包和其他同學一塊跑進學校裡。

　　曹書傑正想走時，忽然看到他閨女和一個小男生有說有笑的樣子，他趕緊轉過身來，目光死死的盯著那邊，想瞧出個一二三來。

　　可惜不一會兒的工夫，倆人就拐過一個彎，進入教學樓了。

　　“什麽情況？
”曹書傑心想著，心情頓時變得糟糕起來。

　　可沒一會兒，他又覺得自己的思想太肮髒，小孩子多純真，再說萌萌多精明。

　　回到車上，曹書傑朝工廠那邊駛去。

　　上一波全員公司大會後，公司的紀律肉眼可見的好起來。

　　一下子開除了幾十個人，雖然有賠償，可大家夥要的是工作，並不是那一筆有數的賠償。

　　其他人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大力度的開除員工，他們心裡也繃起一根弦，不敢再像以前那樣吊兒郎當的。

　　更讓人無語的是，雖然少了幾十個人，可整體的工作效率非但沒有下降，反而上升了不少。

　　這個結果著實打臉。

　　以至於各部門都開始抓紀律，抓效率。

　　停下車後，曹書傑並沒有直接去辦公室，他先去後邊溜達了一圈。

　　廠區內栽種的花草樹木也都帶來了春的氣息，廠房西邊開辟出來的一塊空地，這邊種滿了各種不同的樹木。

　　此時，這些樹也都開始抽出嫩葉。

　　在這邊走過，聞著空氣都覺得格外新鮮。

　　回到辦公室裡，沒多長時間，石景秀就過來給他匯報生產情況。

　　還沒等石景秀匯報完，關伯勇又過來敲門，準備給曹書傑說第二季度的銷售計劃。

　　看到石景秀在這裡，關伯勇還想著退出去的，被曹書傑喊住，揮揮手讓他坐下了：“關經理，一塊聽一聽。
”

　　一會兒生產的，一會兒銷售的，三個人在辦公室裡聊了大半個小時，這才完事。

　　石景秀先離開，她還要去另外兩個工廠轉一轉。

　　今年的公司全員大會過後，特別是其中違規最嚴重的竟然是生產部的一名主管，石景秀心裡還是有些慚愧，她出現在現場的時間也比以前多起來。

　　沒有辦法，大家都是比較現實的。

　　對石景秀來說，雪萌食品廠這個平台好，老闆也給的多，關鍵離家也不算遠，她沒理由從這裡辭職去更遠的地方謀發展。

　　況且換一個新的地方，並不一定比這裡更好。

　　來到二廠這邊，石景秀正走著，迎面碰上二廠的生產副經理曹書林了。

　　“書林，忙什麽去？
”石景秀問他。

　　曹書林給她說剛接到供應鏈發過來的訂單，準備去車間裡看一下調貨的事。

　　“那咱們一塊去看看。
”石景秀說道。

　　曹書林跟在石景秀身邊，一塊朝車間裡走去。

　　二人說起前段時間的紀律問題，石景秀也給曹書林說一定要做好工廠內的人員管理。

　　對於曹書海的事情，曹書林更加慚愧。

　　曹書海就在他手底下乾活，萬萬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這一次因為曹書海的事情被揭開，曹書林也受了連累，被開了個口頭警告，記錄在案。

　　按照曹書傑的說法，一年內沒有他升職的份，這個處罰挺嚴重的。

　　也因為這一點，讓公司所有的管理人員都意識到老闆這一次不是隨便說說，這是一次從上到下的整頓。

　　把供應發貨那邊最新的訂單給到車間這邊後，二人一塊在車間內慢慢轉著，看著各崗位忙碌的景象，聞著車間內彌漫的果香味，石景秀頗多感慨。

　　“有時候發展的太快，就掩蓋了一些問題。
”她說。

　　曹書林也知道是這麽回事，但歸根結底，還是大家夥的想法變了。

　　一直以來順風順水，公司這邊也從來沒有大刀闊斧的動過人事，大家夥都以為這種情況會持續下去時，誰知道老闆突然來了一個斷頭鍘，連主管都乾掉一個。

　　關鍵這個主管還是老闆一個村裡的。

　　這一手就讓人很怵頭。

　　石景秀也問起曹書海的去向。

　　很可惜，曹書林也不清楚他去哪裡了：“那次回家後，曹書海和他老吵了一架，他老婆鬧離婚，曹書海拿著自己的東西就走了。
”

　　“應該是沒臉繼續在曹家莊呆著，去外省市了吧。
”曹書林說道。

　　石景秀點點頭，也沒再說別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從車間裡出來後，二人分開，石景秀又去了三廠。

　　……

　　曹書傑一直在公司裡呆到下午，他接到威馬公司打過來的電話，約他明天一起看一下過山車的試車，沒問題的話，就準備交付了。

　　曹書傑答應下來。

　　如果是其他的設備，曹書傑就安排人過去交付，可過山車不行，他不敢馬虎大意。

　　這玩意他必須親眼看著沒有問題才放心。

　　下午去接萌萌放學時，曹書傑還給她說起明天就要過去驗收過山車的事情，萌萌一聽就瞪大眼睛，還給曹書傑說她不想去學校了。

　　“爸爸，要不然你明天給我請一天假吧？
”萌萌一副商量的口吻。

　　曹書傑懶得理她。

　　萌萌一看商量不通，馬上躺在座椅上，捂著肚子，嘴裡發出‘哎呦哎呦’的聲音：“爸爸我胃疼，明天去不了學校了。
”

　　“那要不要我現在把你送到醫院去輸液？
”曹書傑心想著萌萌還能不能再幼稚一點。

　　果然，聽到去醫院輸液，萌萌趕緊坐好，還裝模作樣的摸摸胳膊：“咦？
我怎麽不疼了？
”

　　“萌萌，你還能更假一點嗎？
等會兒到家，我就給你媽媽說。
”曹書傑說道。

　　萌萌有點慌，還嚷嚷著給媽媽說算什麽本事。

　　曹書傑算是看明白了，他閨女不怕他，隻怕她媽媽。

　　他又想起一件事來，裝作不經意的問：“萌萌，我看著你早上和一個小男生在一塊走，他是誰啊？
”

　　萌萌想都沒想，便說道：“爸爸，你說的是李世林吧，他是我們班的同學誒。
”

　　好吧，他想多了。

　　回到家裡，曹書傑就給他老婆說了萌萌在路上裝病的事情，說完後，曹書傑抱著兒子，朝公園那邊走去。

　　至於他老婆給萌萌加兩個菜的事，曹書傑也沒心情管。

　　爺倆過來時，公園內正在打掃衛生，為迎接即將到來的開園做準備。

　　一眼看過去，50多米高的過山車軌道聳立在公園南邊，顯得特別醒目。

　　“爸爸，上邊有人。
”曹義睿指著過山車軌道上的人給他爸爸說。

　　曹書傑也看到了，有個黃頭髮的人坐在過山車裡，正在以緩慢的速度上行，下降，應該是做最後的調試。

　　不得不說，他們的膽子是真大。

　　曹書傑對這玩意就無愛。

　　反而是他兒子曹義睿興衝衝的想上去玩一會。

　　“爸爸，快點走呀。
”曹義睿拉著曹書傑的手往前走。

　　可惜來到過山車這邊，他也坐不了。

　　看到曹書傑過來，現場的負責人直接過來和曹書傑聊起來。

　　也指著過山車上正在試運行的人給曹書傑說著安全問題。

　　用他們的話來說，明天他們會親自上去試驗一下急速。

　　“good！
”曹書傑朝這位老外伸出大拇指。

　　且不說其他的，對方的工作態度讓他很認可。

　　在這邊看了一陣，曹書傑才帶著他兒子離開公園，返回家中。

　　見到萌萌時，曹書傑明顯感覺到閨女對他有很大的怨念。

　　但是曹書傑隻當做沒看見，心裡還在默想著：“我都是為了你好。
”

　　吃飯時，曹書傑給他老婆說了明天去驗收過山車的事情。

　　“你會驗收？
”程曉琳很懷疑的看著她老公。

　　曹書傑有自知之明，他搖頭說道：“我肯定不行，我找了專業的人。
”

　　“我說呢！
”程曉琳放下心來，明天想和他一塊去看看。

　　“過山車能坐了嗎？
”她問。

　　曹書傑還沒說話，他兒子曹義睿巴拉巴拉的說道：“媽媽，上頭有人。
”

　　程曉琳下意識的擡頭看屋頂：“哪裡有人。
”

　　接著又聽她兒子說：“車上有人。
”

　　“嗖嗖嗖！
”小家夥手特別快，嘴裡模仿著過山車呼嘯而過的聲音，一下一下的往前衝。

　　程曉琳這才明白過來，問她老公：“今天就有人上去坐了？
”

　　“是威馬廠家的人在調試，別聽睿睿瞎說。
”曹書傑給他老婆解釋。

　　程曉琳聽到後，點頭說道：“這樣啊。
”

　　“那明天他們也上去？
”

　　曹書傑把威馬廠家的計劃給他老婆說了，聽說廠家的人明天一塊上去試驗極速，程曉琳也佩服的不行。

　　可她也覺得正是對方的這種嚴謹的作風，才能讓他們一直保持過山車行業內第一的排名吧。

　　曹建國聽到兒子這麽說，他也很感興趣，還問他能不能坐？

　　“爺爺，好嚇人的。
”曹義睿小手捂著臉，一副害怕的模樣。

　　但曹建國不信，他覺得自己膽子特別大，上去一定沒問題。

　　曹書傑聽到父親也想上去玩，他還真不敢讓父親上去，免得到時候真嚇壞了。

　　“爸，你有高血壓，不能上去。
”曹書傑斷然拒絕，都沒給他父親一點念想。

　　兒子都這麽說了，王月蘭也跟著說道：“你這個糟老頭子跟著瞎摻和什麽，到時候上去別再嚇尿了。
”

　　“咳咳！
”曹書傑正吃著飯，聽到母親說的話，一口噎住了。

　　被老伴當著老父親和兒子、兒媳婦的面這麽說，曹建國頓時感覺臉面全無，他有些生氣的瞪著眼睛：“我怎麽就嚇尿了。
”

　　“吵什麽吵，吃飯，能耐的你。
”

　　曹書傑看到他爺爺曹正虎一句話就讓父親閉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