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二十年冬,蘇家内宅。
蘇清妤臉色慘白,憔悴不堪,用力拍打着被鎖住的房門。
三天前祖母身體抱恙,她回府探望,剛走進出嫁前住的屋子,就被關了起來。
這三天她水米未進,又是嚴冬,身子早就受不住了。
蘇清妤心裡湧起一絲不安。
“咣當。
”
清脆的開鎖聲從外面響起,門被緩緩打開,進來的人卻讓蘇清妤意外。
“表妹?
怎麼是你?
”
來人是蘇清妤的遠房表妹程如錦,程如錦的母親是她的表姑母,母女倆一直在蘇家寄居。
而程如錦的手邊還牽着一個兩歲的孩子,她從未見過這個孩子,程如錦也未婚配。
可這孩子的面容輪廓……卻和她的夫君沈昭極為神似。
“表姐,别白費力氣了。
你這輩子都走不出這間屋子,咱們的夫君也帶着大夫來了。
”
程如錦說話聲音不大,臉上挂着明顯得意的神色,她等這一天,實在等的太久了,久到快沒了耐心。
蘇清妤冷冷地看向程如錦,“夫君?
你叫誰夫君?
你還有沒有廉恥?
你惦記他也沒用,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嫁進沈家的大門。
”
“就算我死了,你也不可能嫁進去。
”
沈家門第之高,不是程如錦一個罪臣之後能肖想的。
别說嫁進去為正室,就是做妾,程如錦都不夠格。
程如錦聞言非但沒惱怒,還哈哈大笑了幾聲,然後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自然有我的辦法,不過一會兒,就要辛苦姐姐了,别叫的太大聲。
”
蘇清妤心裡一沉,問道:“你想幹什麼?
”
話音剛落,沈昭就從外面走了進來,身邊還跟着一個中年男人。
那孩子一看見沈昭,就撲了過去,“爹爹抱,爹爹抱我。
”
哪怕心裡已經有了猜測,蘇清妤還是頭暈目眩了一瞬。
“沈昭,你不是說自己……不舉麼?
這孩子哪來的?
”
她和沈昭成婚三年未圓房,沈昭給出的理由是那方面不行。
她便一個人頂着沈家的壓力,悄悄研究藥理。
因沈昭連個妾室都沒有,她便沒懷疑,反而處處關心他,生怕他自卑抑郁。
因為一直無所出,她被婆婆刁難,被妯娌笑話,這些她都自己忍了。
可沈昭居然和程如錦有了孩子,蘇清妤心頭就像被一把利刃剜了一下,疼的全身發抖。
程如錦一步步走到蘇清妤的身前,陰沉着聲音說道:“表姐,他不是不行,是面對你的時候不行。
”
“你除了占個侯府嫡女的出身,哪點比的上我?
若不是家世所累,我怎麼會輸給你?
”
對程如錦來說,家世就是紮在她心頭的一根刺,好在三年的隐忍沒有白費。
蘇清妤冷眼看向程如錦,問道:“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
”
程如錦微微揚起下巴,傲嬌地湊近蘇清妤,低聲說道:“你說第一次麼?
我想想,就是沈家三爺的葬禮上,他的長輩們在研究趁着熱孝讓你們成婚,他卻在書房和我翻雲覆雨。
”
“所以他不是不行,他跟我在床上的時候,不知道有多行。
”
蘇清妤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昭,顫抖着聲音說道。
“沈昭,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
你扪心自問,這幾年我對你怎麼樣?
”
“自打沈三爺去了,長房和二房便開始争權,是我全力幫你,我的嫁妝錢都用來給你調度,生意上的事我還幫你去求舅舅和表哥。
”
“我還要承擔你娘的咒罵,因為沒有孩子,我成了沈家的罪人。
”
“我怕你憂思過重,甚至想着過繼一個孩子,就算一直不能圓房也沒什麼。
”
“沈昭,你沒有心。
”
說到最後的時候,蘇清妤幾盡聲嘶力竭。
沈昭面無表情地看着蘇清妤,面容冷硬,隻有深邃的眼底,泛起了一層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