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雲轉身,這才發現沈月已經到門口了。
對這個小姑子,她雖不喜,但礙于老夫人,平日也是客客氣氣的。
“三妹妹來了,快坐。
”
沈月卻盯着李朝雲身上豔色的蘇繡錦緞襦裙,隻覺得刺目更刺心。
雲州哥哥還姓李呢,她們李家靠着他得了那麼多好處。
如今人還屍骨未寒,她們就迫不及待的穿紅戴綠了。
沈月心裡冷笑,為李雲州不值,罵李家冷血。
她不似蘇清妤那般城府深沉,開口說道:“嫂嫂這身紅,還真是鮮亮。
”
“如果我沒記錯,李家大少爺一家五口,才去了半年。
李家四少爺,也才去了不到半個月。
”
“嫂嫂就算不守孝,也不用穿的這麼鮮豔吧?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慶祝什麼呢。
”
沈月平日裡性子溫婉,就連對下人說話,都是和顔悅色。
這麼犀利不留情面,還是頭一次。
她一番話讓李朝雲變了臉,尤其提到大哥一家五口的死,等于一把尖刀插進李朝雲的心頭。
她心裡清楚,沈月是給李雲州鳴不平。
提起李雲嗣,不過是為了讓她不好過。
沈月不給她臉,她自然也不會順着哄着。
“三小姐這話說的,也沒見你為他殉情啊?
”
“我母妃喪子傷心,我不過是穿的好看些,讓她也跟着高興高興。
”
“這些日子三小姐為了老夫人,不是也一直在裝着沒事人一樣麼?
”
“你傷心,你對他好,那等着他棺木回京,你一頭撞死,我還敬你是個重情義的。
”
李朝雲當然知道沈月不會殉情,所以也不怕這話傳出去。
就算去慶元居對質,也是沈月先挑事的。
她穿什麼衣裳,都沒有她這個庶出小姑子置喙的份。
沈月氣得怒意直沖心口,口無遮攔地說道:“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對雲州哥哥根本不好。
”
“還在外面裝什麼慈母,裝什麼兄妹情深。
不過就是借着雲州哥哥的功勞,給你們自己謀利。
”
李朝雲神色微沉,是李雲州跟她說什麼了?
不過就算說什麼了,她也不怕。
李雲州人都沒了,沈月這番話,說出去也沒人會信。
沈月示意丫鬟把枇杷放下,轉身就往外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又回頭說了句,“人在做,天在看。
有些事壞事做多了,是要遭報應的。
”
說完,也不等李朝雲反應,就擡腳走了。
沈月離開後,李朝雲也沒了試衣裳的心情。
憤恨地盯着沈月離開的背影,眼神陰狠。
丹橘上前輕聲說道:“郡主,三小姐這些話,不會出去說吧?
”
李朝雲在小榻上坐下,聲音冷冽,“她能跟誰說,也得有人信才行。
”
想了想又道:“但是本郡主咽不下這口氣。
”她招了丹橘到近前,“你出去一趟,就說……”
丹橘連連點頭,“郡主這個主意好,這可是事實,容不得她抵賴。
”
“到時候她就等着嫁不出去成老姑娘吧,等以後郡主和大少爺掌家,還不是由着您揉搓。
”
李朝雲哼了一聲,囑咐丹橘一定要把事情辦好。
從寒水院出去後,沈月氣沖沖去了西院。
蘇清妤不明所以,“這是怎麼了?
怎麼氣成這樣?
跟誰吵架了?
”
沈月往太師椅上一坐,跟蘇清妤說起了今日去寒水院的事。
尤其是李朝雲那身打扮,還有那不可一世的态度。
包括兩人怎麼吵的,沈月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個詳細。
蘇清妤搖搖頭,說道:“你跟她生什麼氣,她本就是那樣的人,還指望她整日替哥哥哭麼?
”
李雲州身死,幕後主使就是李家人。
所以他們做出什麼樣的事,蘇清妤都不覺得奇怪。
沈月雖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也忍不住生氣。
從不說髒話的沈家三小姐,坐在椅子上愣了罵了李朝雲一刻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