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州正給她擦眼角,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
他知道沈月在議親,他今日來就是想跟她說說,宋弘深是個不錯的人選。
可對上沈月的灼灼的目光,他的話就卡在了嗓子眼。
一想到沈月可能會嫁給宋弘深,成親生子。
往後和他再無關系,李雲州便覺得後半生再無盼頭和生趣。
沈月見他半天沒說話,眸色從滿是希冀,又到漸漸黯淡失望。
李雲州隻覺得心頭一陣鈍痛,之前顧及的種種,此時都被他抛在九霄雲外。
他往前一步,俯身摟住沈月,下巴抵在她的頭頂。
“等老師處理完和容家的事,我就去跟他提親。
”
沈月被他摟着,整個人僵在他懷裡。
他說什麼?
提親?
就聽李雲州繼續說道:“我沒有親長,隻能自己去跟老師提親,你别嫌棄。
”
沈月搖了搖頭,緊咬着下唇,淚珠噙在眼圈裡。
這句沒有親長,讓她眼眸酸澀。
李雲州低頭在她額角上親了一下,哽咽着說道:“若是我從北疆平安回來,一定風風光光迎娶你進門。
”
若是他回不來,就隻當沈月從未婚配。
他會跟老師說,這事不必對外宣揚。
隻是要讓沈月等他一年半載,他心裡還是覺得對不起她。
“你要去北疆?
”
沈月從他懷裡掙脫,仰頭詫異地看着她。
李雲州用力扯出一抹安慰的笑意,“這事還在籌劃,你别對旁人說。
”
又輕聲哄道:“我先送你去西院,你在西院等着師娘回去。
至于其他的事,我會和老師說的。
”
沈月沒多問,而是鄭重地點了點頭,又喊了秋桐進來。
秋桐已經換了身幹淨的衣裳,又給沈月送了身衣裳進來,幫她重新梳頭上妝。
李雲州把沈月送到了西院,才悄悄離開沈家。
沈月則坐在宴息室等蘇清妤,心裡憂心不已。
此時沈家外院廳堂内,沈之衡和沈之恕正和容家商議沈蕪的喪事。
蘇清妤并未參與這事,進來就開始吩咐下人上茶和點心,又起身打算親自給幾人斟茶。
李朝雲見狀連忙接過,這屋裡她輩分最小,若是讓蘇清妤斟茶,就是她不懂禮數。
蘇清妤也沒推辭,心安理得坐下等着李朝雲伺候。
楊氏挨着蘇清妤坐,低聲說道:“這事太突然了,你剛成親,容家那邊操持喪事你就别去了,離大小姐的屍身也遠點。
萬一有了身孕,沖撞了你就不好了。
”
蘇清妤點點頭,“多謝二嫂惦記,我會當心的。
”
兩人正低頭說着閑話,就聽沈之衡和容郡王妃再次吵了起來。
容郡王妃聽沈之衡提起過繼子嗣的事,想了想就說道:“那兩個庶子的姨娘還都健在,我看也沒必要過繼到世子妃名下了。
世子妃有兩個女兒,又不是沒有燒香祭拜的小輩。
”
正室無嫡子亡故,過繼庶子到正室名下是京中的慣例。
但是容郡王妃有她的小心思,沈蕪一死,她那侄女正好入府為正妃。
生下孩子,就是容家的嫡子,也是世子的繼承人。
這時候若是過繼庶子到沈蕪名下,那不就憑空先多了一個嫡長子。
所以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不給沈蕪過繼庶子。
沈之衡沒想到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容家都不答應。
臉色鐵青地說道:“你們容家欺人太甚,這是京中慣例,也是為了讓我女兒以後有個香火延續。
”
容郡王妃撇了撇嘴,“京中慣例?
誰規定的?
我們容家沒這麼規矩,你們若是看不慣,就自己發喪。
”
容懷立馬拉住她,“母妃,慎言。
”
“容家竟是這個意思麼?
”容懷話音剛落,就聽門外傳來一道男子凜冽寒涼的聲音。
緊接着,沈之修從外走了進來。
“既然容家是這個意思,那就請容世子寫下和離書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