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廉,你還有何話說?
”
楊辰的聲音在大殿中傳蕩。
所有人目光看都看向徐廉,神色不一而足。
數月之前,徐廉和楊辰的對話,還猶在耳畔。
如今唐軍連滅兩國,徐廉的下場已經不言而喻了。
對此。
大臣中以讀書人居多的清流黨,看着徐廉都是神色複雜,現在唐軍大勝,兩國盡滅,他們就是想幫徐廉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至于原本出身貴族的保皇派大臣,看着徐廉,眼中則是不受控制的出現快意。
徐廉死了,他們做夢都能笑醒。
這個窮酸的家夥,比茅坑裡的石頭,還要臭還要硬。
幹什麼都是刨根問底,抱着本大唐律,什麼事都必須公事公辦,半點情面你都沒有。
如今朝堂六部衙門,沒有哪個願意跟他辦差共事。
尤其這段時間,因為楊辰對亂黨、門閥、世家的屠殺,朝堂百廢待興,現在自京都到地方,各地官員全都處于半空的狀态。
即便在揚辰的旨意下,不看出身門第,不斷提拔讀書人入朝為官,但各地衙門裡的官職都空着至少四成。
門閥、豪族被楊辰殺的太多了。
而原本的官府中,重要官職基本都被門閥、豪族子弟霸占着。
一下子殺完了,職位也都空下來了。
這填補空缺,選官任官的過程,本是朝中大臣發展自己的勢力,大撈油水的好機會。
可是徐廉就跟一條瘋狗一樣,天天盯着,處處找他們的不自在。
這段時間,他們真的被徐廉給搞惡心了。
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呢。
就是在拉屎的時候,邊上一直有人在盯着看,但凡落在外面一點,都給被抓個現行。
惡心,實在太惡心了!
尤其是吏部的官員,恨不得趕緊把徐廉給趕出吏部,隻是這家夥清廉的吓人,克己守禮,根本不找到參他一本的機會。
這下好了。
徐廉這個不要命的,數月前當衆頂撞皇上,把皇上得罪了!
而且還敢跟皇上打賭。
現在唐軍大勝,連滅兩國。
以他們對楊辰的了解,徐廉必死無疑,而且死的還不會太痛快。
可以參考當年趙無極、瑞王的死法。
前者被施以宮刑,死了都沒人安葬。
後者幾乎被捅成了篩子,高挂城頭,足有數月之久。
徐廉就要步他們後塵了……
朝臣們目光彙聚所在,徐廉靜靜的站着。
聽到揚辰的問話,他撩起官服下擺,跪在地上,向楊辰叩拜。
即便是跪,他腰闆也是直的。
“這一戰勝的着實蹊跷,太不合常理了,任憑臣想破腦袋,也想不通我軍能勝的理由,看來陛下真的是天命所歸。
”
“确是天佑大唐。
”
“既然如此,臣任憑陛下處置。
”
“要殺要剮,臣都無話可說。
”
言罷,他雙手脫下管帽,放在地上,雙眼緊閉,安心等死。
群臣屏住呼吸等候着楊辰決斷,大殿一片寂靜。
“呵呵呵……”楊辰低笑出聲。
在安靜的大殿中,這笑聲顯得格外響亮。
原本的保皇派大臣們互相交換眼色,心中期待。
來了,來了。
這冷笑聲他們太熟悉了。
就在大殿上,每次楊辰一笑,必然有人腦袋搬家!
這時。
楊辰開口了。
“朕确實是要處置你。
”
“但誰說朕要殺你,要剮你了?
”
此言一出。
大殿上的朝臣都是怔住,這動不動就殺人滿門、抄家充公,一言不合就滅國的皇帝,竟然不殺徐廉?
就連徐廉本人都是愣住。
睜開雙眼,他擡頭看向楊辰。
“陛下不殺我?
”
“殺你幹什麼?
”楊辰笑道。
“朕要好好處置你,從今以後你就是皇子們的夫子,授太子太傅銜。
”
“啊?
”
徐廉怔在原地,半晌回不過神來。
這跟他想象中的差太多了,他以為他馬上就要被殺頭,然後成為直言敢谏、名垂青史的忠臣了呢。
在得知唐軍西北大勝的消息後。
他第一時間就變賣了家當,給自己打了一口棺材。
見徐廉愣頭愣腦,半天不回話,梅瀾梓高聲道。
“徐大人,愣着幹什麼,還不領旨謝恩?
”
徐廉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臣徐廉,謝聖上隆恩。
”
早朝之後。
群臣出了皇宮後,再忍不住,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都在猜測皇上這是鬧得哪一出?
一言不合就殺人全家的皇上,怎麼突然就轉性了?
宋仁一言不發,靜靜走着。
有大臣追上來,“宋相,您覺得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
“什麼意思?
”宋仁扭頭瞥了那人一眼。
反手就是一個大嘴巴。
“啪嚓――”
那人被抽的一個趔趄,捂着臉,懵逼當場。
“聖意豈是你随意揣測的?
”
宋仁喝罵。
這種蠢貨,必須得趕緊劃開界限,不然自己得讓他連累死。
宋仁的臉色,把那人吓的不輕,連連作揖。
“下官知道錯了,知道錯了,再不敢揣測聖意。
”
“哼!
”宋仁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後面的朝臣見狀,都是噤若寒蟬。
剛剛升起去跟宋仁套套近乎的大臣,都是停下了腳步。
與此同時。
皇宮内,禦書房。
徐廉生平第一次踏入禦書房,好奇的打量了一番禦書房,他看向楊辰。
“陛下,為何不殺臣?
”
楊辰坐在龍椅上,看了眼徐廉,笑道:“你先前雖頂撞了朕,但朕覺得你說的有道理,句句都是公忠體國之言。
”
“一心為國的忠臣賢臣,朕為什麼要殺?
”
“難道你也覺得朕是暴君?
”
徐廉沉默。
因為他心裡真是這麼認為的,讓他說謊,他辦不到,隻能沉默了。
看着徐廉那一張死人臉,楊辰眼角微抽。
***的。
這家夥還真這麼想的。
他真是一點人情世故也不懂啊,連句客套話也不會說?
不過這樣的人用好了,就是他手上的一柄利劍!
“不管你認為朕是暴君也好,昏君也罷,朕召你來禦書房,是有大事交給你辦。
”
“隻要是與國有利之事,臣自會答應。
”徐廉不卑不亢的回道。
這話說的,生冷硬橫。
顯然徐廉并沒有因為楊辰沒殺他,而感恩戴德,一心隻有國事。
楊辰不禁又多看了徐廉一眼。
壓下想揍他的沖動,指了指龍案上的一副字。
“朕要交給你的事,恰是與國有利的改革之事。
”
改革?
徐廉面色一肅,向龍案上的那副字看去。
微微蹙眉,這字太醜了,歪七扭八的。
但緊接着,他看清之後,眼神一凝。
上書八個大字。
“攤丁入畝,一體當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