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此言一出。
楊辰深深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道:看來這個便宜舅舅不簡單,竟然一下就看出了門道。
“哦?
那宋愛卿你說說,怎麼個好法?
”
楊辰嘴角含笑,淡然說道。
“第一張圖,所繪制農具,按臣所想,當轱辘轉動繩索時,犁身也會随之前進,進行耕地。
”
“這功效與兩頭牛相當啊!
”
“這沒有耕牛之地,這就有救了呀!
”
“第二張圖,改進的耕犁,那可以轉動的梨盤,以及那曲轅、短轅,使犁架變小變輕。
”
“而且更便于調頭和轉彎,操作靈活,這樣一人一牛完全可以抵得上,原來的二人和二牛啊!
”
仲晨一聽宋仁說的,再看那畫的粗糙的圖紙,眼神也不一樣了。
按宋仁所言,這兩張圖紙所畫農具,要是能生産推廣,那大唐的農生産,可不是翻一倍那麼簡單啊!
“陛下,這………是出自哪位,大才之手啊?
”宋仁激動的結巴道。
楊辰看着,面前一驚一乍的二人,摸了摸鼻子,淡淡道。
“朕閑來無事,就随便畫了畫.
什麼?
這是陛下研究的?
就這還是随便畫畫?
那要是不随便,是不是能上天?
宋仁這下被驚的不輕。
臉上沒有了嘻皮笑臉的表情,而是一臉嚴肅,滿眼激動的看着楊辰。
他不由想起了,京都百姓間的傳聞。
真龍天子,大唐盛世。
真的是天佑大唐!
如果這兩個農具可以生産普及,那他可以想象,一年之内,大唐的糧食産量可以翻幾倍!
“陛下,真是有經天緯地之才啊!
真乃….”
楊辰一聽,連忙打斷宋仁。
特麼的,沒有别的詞了嗎?
現在他一聽到經天緯地之才,就渾身不得勁。
“好了………不必恭維朕,朕問你,這能不能生産推廣?
”
宋仁整了整自己歪歪扭扭的官帽,為難說道。
“這個………這看着容易,不過要想生産出來,卻不簡單
“長則一年,短則也要半年以上….’
“要想普及…恐怕至少要兩年以上。
”
楊辰一聽,大失所望。
“什麼?
要這麼久?
今年不能用上嗎?
”
楊辰可不想等那麼久,現在急需解決農業的問題。
均田制,租庸調制,先進農具,三管齊下,明年秋收,就能見效。
要是快,江南地區,今年秋收,就能産量翻倍。
而後,他還有其他布局呢!
這要是等那麼久,太拖節奏了。
仲晨聞言,也是着急,但是他是知道的,這農業最是急不得,是慢工出細活的事情,不由歎息。
宋仁此時一對眉毛,都快擰起來了,他也想早早生産出來,這改進的農具啊!
可是,要想加快進度,就得有能工巧匠オ
要想達到陛下的要求,那都不能是巧匠,那得是鬼才了!
但整個工部,也沒有這種人才啊!
突然,宋想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或許可以。
“陛下……臣想到了一個人,他或許可以。
”
“哦?
是誰?
快快講來!
”楊辰激動道。
“額………此人就是前工部侍郎……成大器!
”
楊辰聞言,嘴裡嘀咕着成大器這個名字,隻覺得很耳熟,但是之時間,也想不起來是誰。
“不可!
陛下,萬不能重用此人!
”
楊辰沒想起來,但仲晨一聽,直接炸毛了,出言阻止。
宋仁瞥了一眼仲晨,縮了縮脖子。
楊辰眉頭一挑,問道:“哦?
為什麼?
”
“陛下………成大器此人,是身負大罪之人,不能重用啊!
”
“什麼大罪?
若是他真有能耐,朕赦免了他,便是!
”
“不可啊,陛下,他犯的是奸淫,先帝貴妃之罪!
”
“額……”
楊辰一時語塞,難怪宋仁舉薦的時候,支支吾吾的。
這個成大器,竟然給帝,戴過綠帽子!
不過經仲晨一說,楊辰根據原主人的記憶,還真想起來了。
這個成大器确實是個工匠鬼才,成氏家族曾經,也是陪着大唐室,打江山的名門望族。
但是七年前,原主人剛剛登基之時,成大器被赤身裸體的出現在,先帝貴妃寝宮。
這本是死罪,但成家的免死金牌,救了成大器一命。
可是即便如此,成大器也被打入天牢,受到囚禁一生得懲罰。
成家更是舉族流放邊關,家破人亡!
楊辰凝眉沉思,片刻之後,長身而起。
“二位愛卿,随朕去天牢!
”
“朕要見見這個成大器!
”
……
大理寺,天牢。
黃字一号牢房,忽明忽暗的火把,驟然點亮,噼啪作響,給這長年處于黑暗的地方,帶來了難得的光明。
一個蜷縮在角落,蓬頭垢面的中年男子,被這突如其來的光亮,晃的睜不開眼睛。
大理寺的天牢,分為天、地、玄、黃四層。
天、地二層建造在地上。
玄、黃二層建造在地下。
這黃字牢房,就位于整個天牢的最底層。
這裡終年,暗無天日,囚禁的都是曾犯下滔天大罪之人。
楊辰在無法、宋仁、黃宗衡三人的陪同下,來到這黃字一層天牢。
陰冷潮濕的氛圍,三人不禁打起寒顫,而撲鼻而來的惡臭,更是讓人作嘔。
黃字一号牢房。
楊辰看着眼前,在昏暗火光下,蜷縮在牆角,蓬頭垢面的中年人,開口問道。
“你就是成大器?
”
楊辰問話後,過了半晌,那中年人嘶啞的聲音,才短短續續的傳來。
數年不與人說話的中年人,發音都很艱難。
“我……是……你是……誰?
”
“這位是當今皇上!
還不快過來拜見陛下!
”
宋仁開口說道,看着眼前這個肮髒不堪,渾身散發着惡臭的中年人,眼中露出惋惜和不忍。
想當年,成大器那是何等意氣風發,俊朗非凡。
現如今,竟然落得這副模樣。
“皇上……是當今皇上……臣冤枉啊!
”
“皇上……您要為成家做主啊……冤枉啊……皇上……”
成大器一聽到,皇上這兩個字,聲音嘶啞的嚎叫着,向楊辰爬來。
無法微微皺眉,瞬間以内力,凝聚出一堵氣牆,阻擋在成大器與楊辰之間。
成大器一頭撞在内力氣牆上,怎麼用力都不能寸進,隻能跪在地上,瘋狂磕頭,不停嘶啞的嚎叫。
“陛下……冤枉……”
“……”
許是太過激動,或是身體太過虛弱,嘶吼了一陣,便暈了過去。
看着暈倒在地的成大器,楊辰皺了皺眉頭,開口道。
“先将他帶出天牢!
再安排太醫給他醫治,給他梳洗幹淨!
”
仲晨聞言,眉頭一皺,連忙出言阻止。
“陛下,這成大器所犯是奸淫先帝妃嫔之罪。
”
“陛下要是帶他,出了天牢。
”
“恐怕不妥,難免落人口舌,對陛下不利啊!
”
“不如,派太醫直接來天牢給他醫治,便是……”
楊辰看了一眼仲晨,他知道,在仲晨心裡禮法高于一切。
而且仲晨也是為了他好。
說白了,成大器犯的罪,就是給當今皇帝的爹,戴了綠帽子。
這死罪事小,有辱皇家威嚴事大。
不過,通過成大器的反應,楊辰覺得成大器那樁舊案,有些蹊跷。
成大器在天牢中,受了七年非人折磨,精神崩潰,得知見到皇上,不求饒,而是喊冤。
這說明,心中冤屈已經深入他的心靈深處,甚至成了他活下來的動力。
楊辰于心不忍,這是其一。
其二嘛,他現在需要這種能工巧匠,如果成大器真有,宋仁說的那般能耐。
那他的現代先進想法,就有人幫他實現了,這對整個大唐的發展來講,絕對有着重大意義。
楊辰凝眉沉思片刻,不容置疑的說道:“法老,全面封鎖消息!
”
“走!
帶他回去!
”
見楊辰已經下定決心,仲晨也就不在說什麼了。
一行衆人,帶着成大器,秘密返回皇宮。
……
回到皇宮後,仲晨負責帶太醫和太監們,醫治并給成大器清潔身體。
而禦書房之中,楊辰留下了宋仁,與宋仁了解七年前,成大器那起案件。
宋仁吊兒郎當的樣子也收斂了不少,他能感覺到,在他心中昏庸無能的那個昏君,不一樣了。
而且事關成大器,他也是上心。
當年他和成大器可是至交好友,因為對器械工事的趣味相投,引為知己。
“陛下,當年事發,其實臣就發覺事情有些蹊跷……”
“臣敢肯定,成大器是被人陷害,含冤入獄的。
”
楊辰看着有了點正經樣子的宋仁,越發覺得這個工部尚書,應該是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
“哦?
你這麼确定?
”
宋仁長出一口氣,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一擺朝服下擺,跪在楊辰面前。
“陛下!
當年成大器案發,七日前,工部有一擴建皇室皇陵的巨大工程,即将落地!
”
“有人聯系臣,合作一起,偷工減料,貪沒戶部撥出的巨款。
”
“臣未答應,而第二日,成大器就出事了!
”
“而且……”
宋仁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看着楊辰,目光有些複雜。
楊辰眼中厲色一閃,問道。
“而且什麼?
快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