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雲龍吟】 第39集 作者:弄玉,龍璿
第八章
程宗揚說是睡覺,但這一晚能睡著才見鬼了。
經過一天的休整,整個南宮的軍隊此時都聚集起來,在宮門內列成陣勢。
趙
充國、霍去病、呂奉先等驍將悉數披掛上陣,隻等一聲令下,便即出動。
按照約定,留在北宮的單超會帶著人馬,從內打開宮門。
金蜜鏑將僅剩的騎
兵全部集中起來,作為全軍前鋒,等宮門開啟,第一時間就衝進宮內。
為了避免與駐紮在禦街上的涼州軍衝突,金蜜鏑沒有選擇距離最近,單超等
人動手也最方便的朱雀門,而是選擇了東邊的蒼龍門。
亥時一刻,坐騎四蹄都用布帛包裹的騎兵當先開拔,緊接著是橫咬著箭矢的
步兵,動靜太大的戰車,包括作響的鐵甲,都被全部棄用。
戰況出乎意料的順利,那幫由家奴組成的烏合之眾根本沒有像樣的組織,他
們以為緊鎖城門就能高枕無憂,根本沒想過會有內應。
當睡夢中的守衛被蒼龍門開啟的「輒輒」聲驚醒,一個背著五把刀的壯悍騎
手已經如風馳入,接著手起刀落,以令人眩目的速度收割人命。
緊跟其後的是一
名手持雙矛的騎手,他雙矛左挑右刺,每次出手,都一擊斃命。
再後麵是一名拿
著方天畫戟,頭戴金冠的少年,長相漂亮得就像個湊數的紈褲。
結果試圖來捏軟柿子的劉建軍都紛紛表示自己眼睛長在屁股上了,硬沒看出
來這個紈褲才是最狠的。
不但把門洞裏一掃而空,還追著逃跑的守軍衝上城梯,
一柄方天畫戟殺得人頭滾滾,直到身周丈許沒有半個活物,才縱馬從丈許高的石
階上一躍而下。
那匹赤紅的戰馬連個趔趄都沒打,就四蹄如飛地追上前麵兩人。
當後方的步卒潮水般湧至,徹底控製住蒼龍門,騎兵的三名前鋒已經殺到雲
龍門內的延休殿。
當魏疾從永巷匆匆趕來,三名魔神的殺星已經闖入永安宮。
魏疾心急如焚,一把搶過隨從扛著的大刀,橫刀躍馬往三人衝去。
魏疾死命
催動坐騎,但不知道是不是那柄大刀太重,有所拖累,戰馬奔出數十步後,速度
越來越慢。
三人風卷殘雲般將第一波守軍屠戮一空,由於速度太快,那些由江都王邸護
衛充任的守軍甚至沒有來得及逃跑,就死了個幹淨。
第二波明顯汲取了前輩的教訓,有一半人衝上來阻擋的時候,都選擇了腳尖
向後,可惜他們還是沒能跑過戰馬,區別是死得範圍更大了一點。
第三波守軍已經不用衝鋒了,因為敵人已經殺到台階下方。
他們在階陛中部
和下部的位置列成兩重三層的防線,執盾的執盾,執戟的執戟,其餘手忙腳亂地
拉開弩弓,裝上箭矢。
五把刀棄馬衝上台階,揮舞著兩柄足以開山的砍刀往盾牆劈來。
另一名手持
雙矛的騎手騰身而起,踏在漢白玉製成的雕欄上。
但最先衝上來的,是原本位置
在最後方的少年,他直接策馬奔上台階,方天畫戟劃過一道銀弧,將一排盾牆砸
得四處紛飛。
魏疾坐騎早已停住,整個人就像僵在馬上一樣。
這三個人他全認識,也不是
第一次看到他們出手,但現在他赫然發現,自己離他們太近了!
跟以前處於安全
範圍之內作為旁觀者的感覺完全不同!
等那名少年闖過第二道防線,魏疾毫不猶豫撥轉馬頭,對著手下喝道:「隨
我保護聖上!
」說著丟下大刀,策馬狂奔。
「哈哈哈哈!
」頭頂忽然傳來一陣狂笑,「你們上當了!
」
永安宮前高聳入雲的闕樓上燃起巨大的燈燭,劉建拍著欄杆放聲大笑,「傻
瓜!
朕看著你們來送死啊!
」
渾身浴血的三人一起仰首,望向闕樓高處。
與此同時,燒成一片灰燼的武庫
內,開出一隊軍士。
華雄將大刀舉過頭頂,用力揮了一個圈子,聲如雷霆的大喝
道:「涼州軍!
必勝!
」
「必勝!
必勝!
」
軍士齊聲應合,猶如一柄由頂尖刺客揮出的快刀,斬向蒼龍門。
截擊金蜜鏑大軍後路的隻有千餘涼州軍,另一支涼州軍則撲向南宮白虎門。
按照秦檜保存實力的布置,董宣的兩千隸徒沒有參加進攻,而是留在南宮作為守
軍。
結果兩千隸徒,被牛輔率領的千餘涼州軍一擊而潰。
與此同時,第三支涼州軍出現在南宮玄武門外。
傳言奉天子之詔從太學趕往
尚裏冠,討伐霍子孟的董卓現身陣中,早已準備停當的涼州軍用六輛戰車載著攻
城重木,一舉破開玄武門,直逼建德殿。
「想殺我!
做夢去吧!
」劉建瘋狂地大叫道:「朕早已命人用磚石把闕樓全
都堵住封死!
你們想殺我!
朕在闕樓裏備好了一個月的食水!
十萬支箭矢!
兩百
名死士!
還有三個要錢不要命的傭兵團!
有本事你們來打一個月!
看看你們自己
吧!
傻瓜們!
你們連一個時辰都撐不住!
哈哈!
「
隸徒的潰敗早已驚動了程宗揚,等他趕到宮門處,從玄武門破門而入的涼州
軍已經攻下建德殿。
郭解一手抱著定陶王,一手拖著阮香凝,掠入長秋宮。
王孟
提劍斷後。
「會之呢!
」
王孟叫道:「他與老吳混入軍中,說要刺殺劉建!
」
程宗揚心下一片冰涼。
永安宮外那處闕樓亮得跟燈塔一樣,在長秋宮都能看
見。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肯定出了意外,要不然涼州軍不會出現得這麼
要命。
他們一隊截擊金蜜鏑,另外兩隊分別進攻南宮白虎門和玄武門,顯然早有
預謀,目標直指長秋宮。
雲丹琉揪住一名驚惶奔逃的隸徒,「董宣呢?
」
「不……不知道……」
雲丹琉一腳把他踢開。
「你們快走!
」程宗揚道:「先去昭陽宮,甩開追兵!
然後去上津門,找到
何漪蓮,立即乘船走!
」
雲丹琉道:「家裏的人呢?
」
阮香琳、卓雲君、驚理、程鄭……全都在通商裏,她們乘船離開,等於斷了
這些人的退路。
「去上清觀!
然後設法分頭離開。
你們別管了,先把定陶王帶走再說!
」
「你呢!
」
「我去殺個人!
」
呂雉無論如何不能落到董卓手裏。
說來諷刺,當初她一心求死,對眾人譏諷
連連,自己也忍住沒有殺她。
好不容易她情緒崩潰,變得一心求活,自己卻又不
得不殺了她。
「怕是走不了了。
」一名文士出現在對麵的宣德門下。
他像是一名剛剛問學
歸來的士子,腰間掛著一柄生鏽的錯刀,手裏還握著一冊簡牘。
程宗揚停下腳步,「你是誰?
」
「敝姓賈。
草字文和。
」
程宗揚連眼色都不敢施,隻擺出凜然的神態,橫身擋在宮門處,一邊心裏暗
暗祈禱,郭大俠千萬別那麼仗義,趕緊帶著定陶王走,有多遠走多遠。
他一走,
自己也好撒腿就跑。
可惜身後的郭解、王孟、雲大妞一個比一個講義氣,程宗揚大義凜然的姿態
一擺出來,他們都齊刷刷站住,大有同生共死的覺悟。
隻有手無縛雞之力的阮香
凝躲在了後麵。
程宗揚內心是崩潰的,還得拚命拖延時間,盼著他們能早點省悟。
「賈先生是……劉建的人?
」
「破虜將軍幕下謀士。
」
「這些,」程宗揚劃了一個大圈,「都是你的主意?
」
賈文和謙遜地說道:「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伎倆。
」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逮住我們死磕呢?
不管是趙皇後,還是定陶王,有得
罪過你嗎?
」
「並無私仇。
」賈文和道:「隻是為了天下蒼生,不得不如此耳。
」
「哈哈,他們孤兒寡母,怎麼就對不起天下蒼生了?
」
「他們若是執掌漢國,霍子孟之輩再無約束。
漢國如今已經泥足深陷,放任
霍子孟之輩,隻會拖累整個漢國陷入沒頂之災。
」
「那你應該去殺霍子孟啊。
」
「殺霍子孟可沒有殺孤兒寡母容易。
」賈文和道:「不是嗎?
」
太是了,怎麼不是呢?
你讓董卓來殺趙飛燕和定陶王,簡直是一刀一個小朋
友的節奏。
去殺霍子孟,就像兩個壯漢揮刀對砍,不一定死的是誰呢。
「劉建是個什麼東西,你難道不知道?
」
「知道。
等殺了定陶王,我就一杯毒酒送劉建歸天。
」
「董卓要篡位?
」
「那下一杯毒酒我會親手遞給董將軍。
」賈文和灑然笑道:「你們也太小看
董將軍的忠義了。
平定亂局之後,董將軍會恭迎清河王即位。
」
「你是劉蒜的人?
」
賈文和道:「大概過幾天才是吧。
我跟他不是很熟。
」
程宗揚油然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自己跟他對話,感覺就像是和蔡敬仲那種
妖物對話一樣,智商不是一個層麵的,聊不下去啊。
「你們到底圖什麼呢?
」
「緻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
」
程宗揚咬住齒尖,露出一個不屑的獰笑,「又是明君賢臣那一套!
」
「下次再聊吧。
」賈文和微微一笑,「謝謝你幫我拖延時間。
」
一名胖子大步從門內出來,他圓滾滾的身上裹著一件皮甲,分外滑稽,但手
裏握的狼牙棒寒光四射,讓人一點都笑不出來。
「賈先生果然神機妙算。
」龐白鵠獰笑道:「聖上退守闕樓,金蜜鏑帶的逆
賊雖多,半點都不管用。
」
「我已經說了一會兒廢話了。
你不用再說,直接殺吧!
」
雲丹琉叫道:「他剛才說了,要毒死劉建!
」
「哎喲!
」龐白鵠道:「英雄所見略同啊!
劉建那蠢貨,我早就看他不順眼
了。
要不我們一起給他下毒,看誰先毒死他?
」
「你們都是一群瘋子!
」
「不瘋魔不成活啊。
」龐白鵠道:「錢難掙,屎難吃。
那可不得瘋嗎?
長腿
妞,來,爺給你瘋一個……」
龐白鵠上來就要拽雲丹琉,程宗揚刀鋒一抖,指向他的脈門。
龐白鵠獰笑著
抓向他的刀鋒。
錯身之際,程宗揚才看到他手上有一層微光,似乎是一隻極薄的
手套,看他的出手,很可能不懼刀劍。
程宗揚正猶豫要不要讓雲丹琉出手,給他一個難忘的教訓,眼前忽然一花,
一個並不怎麼高大的身影跨向前去,一把揪住龐白鵠的皮甲,像丟皮球一樣,把
他扔了出去。
郭解一手抱著定陶王,「有我,你們動不了他。
」
「郭解?
」
身著布衣,懷抱諸侯王,卻能不卑不亢,分庭抗禮,世間也隻有這位郭解郭
大俠了。
賈文和解開絲帶,將那柄生鏽的錯刀握在手中。
這柄用來刮去簡牘錯字的錯
刀長不及三寸,看起來毫不起眼,握在手中就跟沒有一樣。
王孟箭步躍出,「我來!
」
他手腕一抖,劍光爆出一團寒光,朝賈文和攻去。
「叮」的一聲,賈文和倒飛出去,手中的錯刀被長劍磕飛,要不是賈文和把
絲帶係在腕上,早就飛得找不到了。
這位賈文和單槍匹馬來阻截眾人,程宗揚還以為他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這
時才驚訝地發現,他修為低得嚇人,王孟第一招試探多於傷敵,他竟然也沒能擋
住,也就比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窮酸書生強一點。
修為都差成這樣了,居然還敢
一個人出來擋路,他膽量可真夠大的。
「呼」的一聲,狼牙棒從黑暗中揮出,含怒襲向王孟的腰腹。
雲丹琉躍身向前,長刀一翻,壓住狼牙棒,右手卻劈手抓住龐白鵠的皮甲。
郭解心下讚許,這位大小姐在武學一道天分極高,自己隻出了一次手,她就
看出那處正是龐白鵠的破綻所在,這時依樣使出,照樣把龐白鵠吃得死死的。
但接下來,雲丹琉的招法就完全不同了,她沒有把龐白鵠丟開,而是揪著他
的皮甲扯到自己麵前,然後屈膝,狠狠撞在那胖子腹下。
程宗揚覺得自己是不是幻聽了,怎麼聽到骨折的聲音?
龐白鵠「蓬」的一聲飛起,像隻被人開了大腳的足球,被夜色吞沒。
程宗揚心下苦笑,這三位大殺四方,一個比一個猛,可惜戰術上的成功掩蓋
不了戰略上的失敗。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涼州軍已經從兩麵合圍,大夥除非插上
翅膀,才能飛出去。
「好吵。
」背後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小紫踏著一雙木屐,披著一條紫貂
披肩,抱著雪雪走了過來。
兩名宮人一前一後提著宮燈,替她照路。
前麵的是罌
粟女,後麵的則是齊羽仙。
階上殘雪未消,那雙黑漆木屐踏在雪上,發出細微的輕響,屐上一雙絕美的
玉足白嫩得像是要散發光芒來,令人神魂顛倒。
小紫脆生生道:「哪個是董卓?
」
賈文和道:「姑娘是何人?
」
「怎麼能一見麵就問人家名字呢?
你既然站這麼近,呶,這個給你好了。
」
小紫示意了一下。
後麵的齊羽仙冷著臉上前,把一封帛書遞給賈文和。
賈文和張開看了一眼,眼角頓時一跳。
他擡起頭,「太後的印璽?
」
「劉建在騙人。
太後早就走了。
當然啦,你們不在乎他騙不騙的,不過這事
如果傳揚出去,你們捧一個拿著假的天子遺詔宣稱繼位,假的太後詔書誅殺太後
族人,假的傳國玉璽下詔的假天子上位……呶,刻在你手裏的簡牘上,能流傳好
幾千年呢。
」
賈文和不動聲色地收起帛書,一點一點折好。
小紫笑道:「你在想怎麼把我們全都滅口了嗎?
可太學有三萬學子,董卓能
把他們都殺光嗎?
」
「出謀劃策的是我,成敗毀譽,在予一身。
」
「可憐那個大胖子就被你這個傻瓜拖下水了,臭名遠揚嘍。
」
「姑娘不認得董將軍,怎麼知道他是胖子?
」
小紫揚了揚下巴,「就在你身後啊。
」
賈文和回過頭,隻見披著鐵甲,身形猶如肉山的董卓邁步過來。
「你是哪位公主啊?
」
董卓說著,瞟了那少女身邊的侍女一眼。
那個跪在旁邊的女子自己剛見過,
當時她親手抱著定陶王,身份顯然非同尋常,可這會兒居然跪侍,這少女身份的
貴重可見而知。
不過董卓怎麼也想不起來,宮中有個如此年齡的公主?
先帝子女不多,能活
到現在的,皆已成年。
剛駕崩的天子更沒用,整個後宮連個蛋都沒下出來。
也許
是呂氏女子?
看來得向呂氏討兩個好女子……
「你先接詔好了。
說不定一會兒就沒有了。
」
「太後的懿旨嗎?
」董卓從賈文和手裏抽出帛書,攤開看了一眼,然後臉色
就變了。
賈文和麵露苦笑。
這份詔書他就沒打算讓董卓看。
因為一看就麻煩了。
詔書很短,事實上隻有一句:諸臣見書之日,哀家已赴娑梵寺,餘生長伴青
燈古佛,前塵往事盡付雲煙。
勿念。
這封詔書是什麼?
戰書!
一旦傳揚出去,三十年血流成河都是輕的。
無論董卓還是賈文和,都不是天真的兒童。
娑梵寺的名聲他們也聽說過。
這
封詔書如果把字麵的意思翻譯過來,就是:你們看到這封詔書的時候,我呂雉已
經到了唐國,尋求政治庇護。
如果你們不拿出令我滿意的條件,我便以太後的名
義宣布漢國天子為叛逆篡位。
有唐國撐腰,加上漢國境內的支持者,我會用整個
餘生跟你們拼到底。
不死不休。
反過來說,條件如果讓呂雉滿意,那就是字麵本身的意思。
究竟是用足夠的
利益換取呂雉出家,與漢國政局一刀兩斷,還是兵連禍結,你們自己選擇。
那少女笑吟吟道:「你們正在見證曆史。
」
何至見證曆史?
這是在創造曆史!
漢國的正牌太後逃到唐國出家……董卓忽
然覺得,這漢國還不如亡了算了。
以太後的年紀,起碼能再活三十年,努努力活個四五十年也不稀奇。
也就是
說,現在洛都的亂象很可能擴散到整個漢國,然後持續三十到五十年……
以董卓的兇狠,都覺得自己被嚇住了。
賈文和咳了一聲,「這個……其實還留有餘地。
」
董卓揪著須髯。
誰都沒有想到太後會逃出洛都,更沒人能想到太後會逃到唐
國。
而後者其實就是賈文和說的餘地,或者呂雉的誠意。
不要忘了,天子秉政之
前,呂雉可是垂簾了二十年,舊臣遍及天下。
隻要她願意,隨便就能召集起足夠
的人馬。
她選擇唐國,其實也是退讓,放棄了自己可能擁有的優勢,而把危及漢國存
亡的內戰放到了談判席上。
程宗揚咬著小紫的耳朵道:「你怎麼不早拿出來?
」
「你都沒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人家問了惠姊姊,她才告訴我。
」
程宗揚啞口無言。
死丫頭可是剛回來,擒下呂雉才幾個時辰。
「是你寫的?
」
「當然是蕙姊姊了。
」
「為什麼是娑梵寺?
」
「你不覺得信永那個光頭很好玩嗎?
」
「他們要是不答應呢?
」
「那就接著打唄。
」
賈文和道:「太後的意思呢?
」
程宗揚還沒開口,齊羽仙便搶著說道:「當然是定陶王繼位。
」
賈文和點了點頭,「臣遵旨。
」
他整了整衣冠,然後上前幾步,大禮參拜道:「臣涼州參軍賈文和,拜見定
陶王。
萬歲!
萬歲!
萬萬歲!
」
董卓麵色陰沉,沒有他的號令,涼州軍都沒有動作。
阮香凝趕緊爬起來,從郭解手裏接過定陶王,輕聲道:「上午我們說過的。
有人拜見,王爺應該說什麼呀?
」
定陶王想了想,奶聲奶氣地說道:「免禮,平身。
」
賈文和微微一笑,起身時,身子向前一傾,一把抓住定陶王,隨即用指間的
錯刀抵住他的脖頸。
場中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張大了嘴巴。
賈文和修為低得幾乎沒有,沒有人把
他當成威脅,可誰都沒有想到,他居然膽大包天,當著眾人的麵劫持定陶王,還
讓他成功了。
事起倉促,郭解隻來得及一掌拍出。
賈文和像斷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懷
裏還緊緊抱著定陶王。
小紫撫著額頭,「齊羽仙,你個蠢貨!
」
齊羽仙轉念一想,臉色頓時煞白。
賈文和掉在地上,「哇」的吐出一口鮮血,麵上卻如釋重負。
他笑道:「多
謝姑娘指點。
太後若是中意定陶王,何苦有此亂局?
想必太後落在你們長秋宮手
裏,交出來吧。
」
「好啊!
董某險些被你們詐了!
」董卓暴跳如雷,「殺光!
全都殺光!
那個
丫頭別動!
」
程宗揚真想揪住齊羽仙的衣領,吐她一臉老血,讓你多嘴!
還有阮香凝,連
個娃都看不住!
要你有個什麼用!
還有賈文和!
這孫子反應也太快了!
齊羽仙隻
說了一句話,他不但立刻弄清原委,還他娘的連圈套都設好了,一步十計,機變
百出。
就你能是吧?
你咋不上天呢!
剛才都高奏凱歌了,一眨眼雞飛蛋打,結果徹底砸了攤子。
程宗揚想死的心
都有。
定陶王都掉進狼窩了,還搞個屁啊!
大家趕緊跑吧。
就在這時,永安宮方向忽然傳來一陣驚呼,聲音之大,連長秋宮都能聽見。
…………………………………………………………………………………
「朕!
天命所係!
」劉建在闕樓上放聲大叫,「今晚之後,朕要把你們這些
叛逆統統殺光!
一個不留!
金蜜鏑!
你能聽見嗎?
我殺你全家!
你來殺我啊,來
啊!
」
趙充國蹲在階陛旁,身體縮成一團。
他挽起董卓拿來的雕弓,慢慢舒展著手
臂。
弓弦上並排三支長箭,箭頭全是用的破甲錐,而且浸過劇毒。
隻要擦破劉建
一絲皮膚,就能要他的性命。
趙充國眯起一隻眼睛,然後手一抖,三支長箭在黑暗中往闕樓飛去。
一麵盾牌忽然伸出,「奪!
奪!
」兩聲悶響,兩支利箭射在盾上,箭尾不住
顫動。
另一支羽箭略高一絲,掠過盾牌上緣,射中那人的肩膀。
那人握著箭杆試圖
折斷,忽然身體一僵,從闕樓上栽了下來。
趙充國心下暗罵。
這闕樓實在太高,無論弓弩,仰射力道都差了許多,再加
上劉建身邊的傭兵也頗有幾個好手,自己偷襲數次,連劉建的影子都碰不到。
「朕!
德配天地!
金蜜鏑,你個老匹夫!
是你幹的吧?
有種你爬上來!
朕就
在這裏讓你殺!
」劉建瘋狂地大笑起來,「來啊!
殺我啊!
」
下方一聲暴喝,「我來殺你!
」
吳三桂甩掉上衣,露出肌肉虯結的上身,縱身撲上闕樓。
他十指猶如鐵鉤,
扣進闕樓表麵的漢白玉內,往上攀去。
「砸死他!
」劉建一邊吩咐手上,一邊挑釁道:「來啊!
你來殺我啊!
」
闕樓的簷角下方,一處沒有人注意的陰影微微晃動了一下。
接著一柄長劍悄
然遞出,繞著劉建的脖子劃子劃了一圈,然後輕輕一挑。
劉建瘋狂的叫聲戛然而止。
他的頭顱像是飛翔一樣,帶著一篷血雨輕飄飄離
開身體,墜向黑暗。
然後,被一隻修長的手掌接住。
秦檜一躍而起,像一滴水珠一樣貼著闕樓漢白玉的表麵,滑了下去。
…………………………………………………………………………………
文末感想
這是六朝實體書的最後一本,感謝河圖多年來的包容和辛苦。
很抱歉,還是
沒能在這一本將漢國的故事全部完結。
平常碼字,我有一些很不好的習慣,比如絕對安靜,任何事情都會使我分心
(劍玉姬這個賤人!
寄托了我對人生掛逼的一切怨念!
)比如不大看評論——倒
不是玻璃心,像我這種黑五類出身的寫手,心態早就在黑暗中扭曲了。
說對批評
辱罵唾麵自幹你是看不起我,聞過則喜庶幾近之,類似於「我內心毫無波瀾,甚
至有些想笑」的小雀躍。
之所以不看,主要是因為看到大家討論情節,我也想討
論,然後我就被弄糊塗了。
之所以糊塗,是因為——沒有大綱。
有些朋友說情節發展猜不到,好古怪。
能不古怪嗎?
我都不知道下一段的情節會怎麼發展。
像這一集王蕙擬的偽詔,它
的出現就來得如此突然,讓我毫無防備。
而在六朝中,類似的段落比比皆是,各
種心血來潮,文如尿崩,漏得讓人猝不及防。
不得不說,漢國篇拖到目前的篇幅,
與此有很大的關係。
更重要的是,不看前文。
是的。
從2009年3月開始六朝以來,我就沒回頭看過前麵寫的什麼。
這個惡習令人發指。
我曾經覺得自己還可以搶救一下,但每次看到前文的篇
幅,我就喪失了通讀的勇氣。
所以,要特別感謝essong,他為六朝付出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對文
中細節進行梳理,拾遺補缺,多次把執筆者這條脫韁的野狗拖拽回來,可以說是
本書的第三位作者。
六朝走到今日,已逾八年。
完全超乎我的想像。
必須要重複一下,感謝河圖
的包容和耐心。
程宗揚從南荒到建康,再到臨安、太泉、洛都,六朝已曆其三。
接下來還有
大秦鹹陽、大唐長安、昭南麟趾,以及塞外和晴州。
我想,麟趾部分可以去掉,
隻留下凝羽的情節就夠了。
徐君房在鹹陽的風光也會省略。
長安大家都熟,便少
說一點。
那麼,重點將集中在塞外以及晴州部分。
所以請大家再忍受一下我的拖
遝——好吧,上邊都是吹牛逼的,原本就沒啥計劃。
因為沒大綱啊。
從情欲記//劃掉//清羽記,到雲龍淫//劃掉//雲龍吟,六朝逐漸走入尾聲。
長安、塞外和晴州的部分,將在《六朝豔歌行》//劃掉//《六朝燕歌行》中
繼續。
漢國篇最初準備講三方麵,一是漢代重農抑商政策的合理性,二是趙飛燕作
為外戚鬥爭犧牲品的悲劇性,三是世族崛起的曆史必然性。
但正如我們看到的,這些既不是大家,也不是我關注的重點。
六朝進行過程中,出版方並未對文字、情節等內容有過太多的約束,但本人
比較自覺,跟羅大較量幾次,就主動收斂起了平日裏的嘴臉。
那麼燕歌行中,往日純潔的羔羊會不會黑化呢?
這是個懸念,我躍躍欲試地想要知道。
能夠確定的是:小紫不會再黑了。
紫媽媽切開裏麵全是黑的。
潘姊兒將會黑掉。
寫光明觀堂就是為了圓夢。
黃易先生的去世令人惋惜。
作為緻敬,小紫與潘姊兒將在《六朝燕歌行》中
聯手,實現婠婠與師妃喧攜手踏平慈航淨齋的夢想。
而凝羽、樂明珠、李師師這些久違的角色,也將再次走上前台。
最後,感謝大家的支持。
你若不離,我便不棄。
既然有始,必會有終。
謝謝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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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實體書結束連載,後續部分六朝燕歌行相關連載,在阿米巴論壇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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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付款事宜,謝謝.....
第三十九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