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古裝言情 偏執太子是我前夫[重生]_八月於夏【完結+番外】

《偏執太子是我前夫[重生]_八月於夏【完結+番外】》第289頁

  他時常會想起她。

   時常想,若那日他早半日到四時苑,那,此時此刻,她該在做什麽?

   是倚欄回首,讓那雙盛滿細碎星河的眼緩緩映上他的面容?

   又或是,斜倚炕邊,為他溫上一甌粥?

   甚或是,擡起手氣呼呼地揪他的臉頰,怒斥一句:顧允直。

   怎樣都好。

   隻要她在,怎樣都好。
他想。

   昨夜,他又夢見她在哭了。

   他已經許久不曾夢見她哭。

   擡手擦去她眼角淚珠的瞬間,一股鋪天蓋地的寂寥席卷而來。

   真想見她啊。

   想告訴她,顧允直真的想容昭昭了。

   火光裡,他兩鬢的霜白正一點一點剝落,眼角的細紋也在一寸一寸消失。

   忽然,男人擡起了頭,望著虛空中的一點。

   那裡,無數畫面湧現。

   ——是沈娘子回到了上京,將手中的墨玉壇交與他,對他含淚道:“允直,我將昭昭送回來陪你了。

   ——是淅瀝瀝的秋雨聲裡,他將她抱入懷裡,對她道:“我們昭昭,不疼了。

   ——是晃動的馬車中,他執筆落字:吾妻昭昭。

   往事如風雲湧動,又如書扉一頁頁過。

   他的身上也漸漸失了力氣,抱著墨玉壇的手指輕輕顫動。

   眼前如水逆流的畫面緩緩慢下。

   最後,定格在了一片火紅的燭光裡。

   大紅的喜燭靜靜燒著,面色冷峻的新郎官手執白玉柄,緩緩地、慢慢地挑起了她的喜帕。

   明豔的燭光裡,那姑娘著了一身大紅嫁衣,鳳冠霞帔,衝他盈盈一笑。

   顧長晉眼眶逐漸染上一層紅鏽。

   “救她!

   “顧長晉,救她!

   震耳的聲音衝破漫天大火,在地宮裡久久回響。

   一聲過後,顧長晉驀地望向掌心,那裡空空如也,裝著她骨灰的墨玉壇已然不見了蹤影。

   她回去了。

   四十年的歲月,無她。

   隔著千重煙雨,萬重山河,隔著人力有時盡的陰陽。

   現如今卻隻差一個睜眼的瞬間,就能再見到她了。

   顧長晉含笑閉上了眼。

   容昭昭啊,顧允直來見你了。

   第113章

   龍陰山,青岩觀。

   夜雪如絮。

   寶山剛經過一株松樹,一團拳頭大小的雪便“啪嗒”一聲從松枝掉落,砸入他的脖頸裡,直把他凍得渾身一激靈。

   他卻來不及拍走衣領裡的雪,端著一盅熬得糯糯的粥,往茅屋去。
這幾日沈姑娘都沒好好吃東西,不過三日,下頜就已經瘦得冒尖了。

   寶山自小在觀裡與師尊相依為命,打小就沒甚玩伴,好不容易觀裡有旁的人了,自是開心的,恨不能沈姑娘能留下來做他師妹呢。

   按說那位郎君昏迷得越久,沈姑娘就能在道觀裡留越久。
可眼見著沈姑娘一日日憔悴,他又希望那位郎君早日醒來。

   思忖間,他人已經到了茅屋的門外,正要敲門,忽聽裡頭傳來一道溫婉的聲音:“已經是第四日了,他還未醒來。
道長可要再給他換一劑藥?

   小娘子輕軟的聲音裡,是掩不住的擔憂。

   寶山生怕自家師尊說出甚叫沈姑娘擔心的話,忙騰出一隻手,正要推開房門,眼角餘光倏地一亮。

   一道粗壯的紫電在漆黑的夜幕裡驟然出現。
下一瞬,便見無數細小的閃電從那紫電裡分離,頃刻間便布滿了一整片夜空。

   整個世界仿佛被一張光網籠罩,沒一會兒,巨大的悶雷聲從四面八方滾滾而來。

   寶山長這麽大,何曾見過此等異象?

   不由得頭皮發麻。

   這景象怎地那麽像師尊提過的天怒之象?

   茅屋裡,閃電布滿夜空的那一瞬間,清邈道人便屏息望向手裡的蒲扇了。

   隻見那破破爛爛裂開了三條裂縫的扇面,正緩緩地裂出了第四道裂痕。

   “轟隆隆”地雷鳴聲在耳邊炸響,震得這天地仿佛下一瞬便要四分五裂。

   容舒怔怔地望著清邈道人手裡的蒲扇。

   “陣成了!

   清邈道人來回走動,不時揮動著手裡的蒲扇,目光炙熱而瘋狂,嘴裡不住地念著“陣成了”。

   半晌,他像是想到什麽,扭頭看向容舒,急切道:“快看你的左掌!

   容舒如同提線傀儡一般,張開左掌,垂眸望著。

   隻見她細白的掌心裡,她食指與中指的指縫緩緩生出了一條線,蜿蜒著延伸至她的掌根。

   “那是你新的命線!
”清邈道人激動道。

   幾乎在清邈道人話落的瞬間,容舒仿佛聽到了一道“哢嚓”聲,從靈魂深處響起。

   像是一把困在體內的枷鎖被生生掰斷,在體內徹底消散,渾身一輕。

   容舒眼睫輕輕顫了下,很快便有了濕意。

   纖長的下眼睫仿佛不堪重負一般,微一低,一滴淚珠滴落在顧長晉骨節分明的手掌裡。

   男人的手動了下。

   仿佛感應到什麽,容舒側頭看向竹榻,那裡,面容蒼白的男人緩慢地掀開了眼皮。

   睜眼的瞬間,他便望了過來。

   他靜靜看她,許久,擡手擦去她腮邊的淚,低啞著聲道:“我昨夜夢見你哭了,都說夢是反的,你怎麽真的哭了呢?

   容舒不知他說的“昨夜”是等了四十年後的“昨夜”,隻當他說的是他昏迷這幾日做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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