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太子是我前夫[重生]_八月於夏【完結+番外】》第285頁
“民婦想帶昭昭離開上京,去看看大胤的大好河山。
昭昭從前在閨中便愛看遊記,也總可惜著她不能同著書人一般自由自在地遊覽這世間的千般風光。
民婦懇請皇上,讓民婦一圓昭昭的夙願。
”
沈一珍知曉顧長晉將容舒的骨灰壇子藏在了乾清宮。
她擡起眼,看見顧長晉那張消瘦的、毫無血色的臉,忍不住眼眶一熱,道:“允直,你該放她走了,也該忘了她。
”
顧長晉沉默。
良久,他笑了笑,溫聲道:“母親可以帶她走,但待得母親帶她看完了她想看的,便要將她送回來,我會派一隊金吾衛護著你們。
”
沈一珍注視著這身著龍袍的年輕帝王,蒼白的唇幾度顫動。
“允直啊,你不能再這樣過下去!
你是皇帝,你扛著的是大胤的社稷與百姓!
她的遺憾,我這個當娘的替她去彌補!
而你,要好好活著,活得長長久久地守護好這片她愛著的國土!
”
沈一珍慣來堅韌的臉,漸有濕意,她從腰封裡取出一個藥瓶,道:“椎雲道你曾經用這藥,與你的至親道別過。
今日,你便與昭昭道別!
”
顧長晉垂眸望著手裡的藥瓶,緩緩道:“這藥與我無用。
”
他頓了頓,又道:“母親放心,我很好。
”
“你不試,怎知無用?
你可知椎雲與橫平有多擔心你!
”沈一珍垂淚道:“好,你既然要我將昭昭送回來陪你,若你試過之後依舊無用,五年後,我便將昭昭送回來宮裡!
你不試,我不會送她回來!
”
說到後頭,沈一珍已是泣不成聲。
顧長晉望著沈一珍仿佛一夜間老去的面龐,許久,他道了聲好。
夜裡他吃下那藥,靜靜坐在拔步床裡,靜靜等著她來。
藥效起來時,他看見那姑娘出現在半空裡,眼睛、唇角皆流著烏紫的血,對著他喊“疼”。
顧長晉上前將她抱入懷裡,對她道:“昭昭不疼了。
”
他陪著她,直到她再不喊疼。
幻境破碎。
顧長晉怔怔地望著她消失的方向,又吃了一次藥,神色平靜。
他知是他過不去她的死。
這一次,他及時趕到了四時苑,及時打潑了她手裡的“三更天”。
她望著他,傻傻地笑著道:“顧允直,你來了。
”
顧長晉上前抱住她,隻他的手才將將碰到她的身體,眼前的姑娘就像飄蕩在空中的氣泡,“啪”一聲消散。
男人一動不動地望著掌心,漆黑的眸子漸漸有了波瀾。
差一點,差一點他就抱到她了。
下一瞬,顧長晉將瓶子裡所有的藥盡數灌入嘴裡。
劇烈的咳嗽聲在內殿響起。
他擡起咳得赤紅的臉,迫不及待地望著半空。
旋即輕輕一怔。
“容昭昭,你為何要哭?
”他低低地道。
虛空中,那姑娘流著淚看他。
“是我太沒用,又叫你傷心了。
”顧長晉一步一步走向她,“你怪我罷,莫哭,是我不想與你說再見,不是你的錯。
”
手緩緩擦去她臉上的淚,顧長晉將頭埋入她肩側。
他知這是他的幻覺,可此時此刻,湧入鼻腔裡是她鬢發間那深沉而鬱馥的香氣。
熟悉的香氣,熟悉的溫度。
她如此真實地出現在他懷裡。
喉結來回滾動了幾番,顧長晉閉眼,眼中的淚劃過他下頜,直直垂落,“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你莫哭,我再不吃這藥了。
”
“但你也莫叫我忘了你,成麽?
”
男人啞著聲,緩緩地道:“我會好好地活,好好地做一個你會喜歡的皇帝。
但是容昭昭,你莫走,也莫逼我忘了你,好不好?
”
第112章
乾清宮內殿的龍榻原是一張小葉紫檀龍床,外放三面紫檀木鏤空雕花床圍,龍床古樸大氣,儼然一小屋。
隻元昭帝登基後,卻將乾清宮這章傳承了多年的龍床給拆了,另令宮裡的木匠重新做了一張拔步床。
那拔步床雕著祥雲瑞獸,罩著石榴花開青幔,華貴之餘,卻少了點兒沉澱,與乾清宮的一應擺設格格不入。
隻這是聖人要睡的床,誰敢置喙?
至於放在拔步床裡的那十數個月兒枕與玉枕上的墨玉壇,那更是叫人連看都不敢看一眼。
元昭帝等閑不讓人碰這拔步床裡頭的東西,夜裡就寢也不讓人在內殿守夜。
在廊下守夜的內侍們三不五時便會聽見裡頭傳來一兩句說話聲,那聲音溫柔平和,入耳繾綣多情。
今個夜裡,裡頭又傳出了影影倬倬的說話聲,隻那聲音與往常的溫柔平和不一樣,帶著幾許淒涼、幾許哀戚。
今個守在廊下的是乾清宮大總管汪德海並兩名新撥來的內侍。
屋子裡分明隻有皇上一人,怎地會有說話聲?
二人心中惶惶,悄悄擡眼望著汪德海,想求些點撥。
汪德海卻是八風不動,眼皮都不擡一個,似是察覺到對面的目光,一掀拂塵,繼續如老僧入定般地稽首立在殿外。
內侍們見汪大監不動如山,也漸漸放下心來。
翌日一早,汪德海進殿伺候顧長晉梳洗,見他將拔步床裡的墨玉壇抱在手裡,面色不由得一怔。
“一會沈娘子來,你直接請她入殿,讓她將墨玉壇帶走。
”顧長晉輕輕摩挲著玉壇光華的外壁,道:“你同沈娘子道,五年後,朕會派人去接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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