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太子是我前夫[重生]_八月於夏【完結+番外】》第192頁
隻如今尚且不知刑家是否會拚死一擊,也不知在嘉佑帝駕崩後,戚皇後可還會繼續擁護他,在他坐上那位置之前,他不能讓那姑娘繼續留在上京。
刻著坤寧宮標志的馬車抵達梧桐巷時,落了大半日的雨終於停下。
“你們在這等著,不必隨我進去。
”
顧長晉快步往松思院走,橫平從六邈堂來,在他耳邊低聲附耳道:“六邈堂的人消失了。
”
竟然消失了?
顧長晉擰眉,不多時便見常吉喘著氣穿過月洞門,對他道:“主子,少夫人去了大理寺獄,那理寺獄的人不讓屬下進去。
”
大理寺卿李蒙是刑首輔的人,刑家籌謀多年,怎可能會輕易放棄那個位置?
而沈家與容家的案子如今不僅是扳倒戚家的工具,也是攻訐他的一道利器,常吉是他的人,顧長晉並不意外大理寺的人會為難他。
“你帶上我的腰牌,去大理寺獄接她。
”
他說著便要扯下腰牌,外頭忽然一陣響動,擡眸望去,便見那姑娘提著裙裾疾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張媽媽、盈月、盈雀,還有兩名坤寧宮的宮嬤。
顧長晉的手從腰間緩緩垂落,定定望著院子裡的姑娘。
她瘦了許多,面色也憔悴了,隻眉眼間的神色依舊堅韌而沉著。
顧長晉目光掃過立在月門處的宮嬤,吩咐常吉與橫平送她離去,她卻輕輕拽住他的衣袖,問他:“顧長晉,你就沒旁的話同我說麽?
”
顧長晉腳下一頓,低眸望著她攥得發白的指尖。
他有許多話想同她說。
隻眼下讓她去四時苑才是當務之急,常吉會將他的信給她,她看了信,自會明白一切。
袖擺從她指尖滑落,他繼續往前行去,眉間忽然一陣涼意,那暗沉的天幕竟又開始落起雨來。
他腳步微微一滯,眼角餘光裡,那姑娘正愣怔怔地站在雨裡。
“殿下。
”朱嬤嬤上前一步,笑吟吟地為他撐起傘,“您養母既不在,不若先回宮罷?
”
顧長晉“嗯”了聲,提步離開了松思院。
三日後,他親自去大理寺獄調查承安侯府通敵一案,之後他去了揚州,也去了宛平縣,甚至已經隱隱摸清了承安侯府裡真正與沈治勾結的人。
常吉與橫平與他兩日一信,九月初八那日,他已經三日不曾收到四時苑的來信。
顧長晉身邊這幾位長隨與他出生入死多年,他很清楚,唯有他們二人出事了,這信才會沒來。
而他們出事,說明她也出事了。
顧長晉拋下手中一切,策馬往四時苑去,行至半路,大雨磅礴而至,豆大的雨點子砸在面上,將他兜頭淋濕。
他到四時苑時,裡頭靜得令人心驚。
常吉不在,橫平不在,連張媽媽她們都不在。
轟轟的雷鳴聲中,雕花燈籠在簷下瘋狂打著轉。
顧長晉大步穿過遊廊,用力推開正屋的木門。
推門的瞬間,他對自己說,最壞的打算不過是她被人抓走了,要拿她來要挾他,他會找到那些人,找到她的。
隻他不曾想,那姑娘沒有被人抓走。
她就在那。
安安靜靜地坐在臨窗的榻上,雙目渙散,虛虛地盯著半空中的一點。
她穿了件極好看的遍地金繡紅梅百褶裙,此時那裙子已然染了一大團烏黑的血,血珠子一滴一滴地從她臉頰滑落。
“啪嗒”“啪嗒”——
所有的聲音在這一刻遠去。
雷聲,風聲,雨聲,還有廊下燈籠撞擊木簷的“哐哐”聲,一下子消失無蹤。
顧長晉隻聽見她在喊“疼”。
第75章
偌大的屋子空空蕩蕩,她孑然伶仃的身影被昏暗的天光拉得細長。
“容昭昭……”
顧長晉喃了聲,疾步上前,從腰間取出一顆丸藥,邊擡手擦走她臉上的血,邊顫著手捏開那顆藥。
“別怕,我來了。
”他將捏碎的藥喂進去那姑娘嘴裡,急聲催促:“咽下去,快咽下去。
”
那姑娘恍若未聞,越來越多的血從她下頜滴落,忽然“哇”地一聲,她嘴裡湧出一大團烏黑的血,將將喂進嘴裡的藥,原封不動地吐了出來。
顧長晉又取出一顆藥。
“沒關系,還有一顆,別怕,你嚼不動,我來喂你。
”
他捏開封蠟,將藥塞入嘴裡,隻他的喉嚨太乾,分泌不出半點口涎。
他毫不遲疑地用腰間短匕劃開手腕,借著鮮血嚼碎那顆藥,隨即掰開容舒的下頜,將混著血的藥液喂了進去。
藥味和血腥味夾雜在一起,充斥在口鼻間。
顧長晉舌尖抵住她的舌根,雙手掐住她下頜,低沉的聲嗓裡帶了絲焦灼的祈求。
“咽下去,容昭昭,快咽下去!
”
懷裡的姑娘半闔著眼,身子輕輕抽搐,藥液摻著鮮紅的血從她唇間逸出,“嘀嗒”“嘀嗒”沒入衣襟。
她吞咽不了了。
這是“三更天”,是老太醫也要束手無策的“三更天”。
顧長晉粗糙的指腹不停擦著她唇角的血,淚水逐漸模糊了視線。
“不可以。
”他搖著頭,“容昭昭,不可以這樣。
”
朦朧的視野裡,她的唇緩緩蠕動了下,顧長晉將耳朵貼向她唇邊。
“娘,昭昭好疼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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