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金穗城?”鐵斧轉動望鏡,打量著遠處一座灰褐相見的城池。
“按地圖上所示,應該就是它了,畢竟三灣河隻有一條,不大可能弄錯方向。
”副官熊掌回道。
他和鐵斧一樣,都是邊陲鎮獵戶出身,算是最早一批為領主效廉人。
“魚奇怪”他皺起眉頭。
“奇怪在哪?”
“金穗城是東境的主要城市,也是灰堡的一大貿易中心,舊王都、雄鷹城、金穗城,三者構成了王國繁華的中部地區,連我在極南境時都聽過它的名號。
”鐵斧解釋道,“但這幾天走下來,你不覺得我們遇到的商船少得可憐嗎?”
“這我可不清楚,”熊掌聳聳肩,“大概是之前的海盜襲擊讓商人們嚇破了膽,再也不敢來這裡做買賣了吧。
”
“襲擊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不管當時劫掠有多嚴重,也都應該恢復了才是。
”
視野幟城牆醜陋而臃腫,褐色的牆體似乎被特意加寬過,或許是缺乏石材,新建的外牆由紅泥糊成,裡面還摻雜了不少碎石和木料,頗有些像是邊陲鎮早期的毛石牆↓此之外,城牆表面還覆蓋了一層亮閃閃的東西,由於距離較遠,鐵斧看得並不是很清楚。
新老城牆堆疊在一起,使其牆頂的寬度擴大了兩倍有餘,隻是這樣的改造並不是很徹底,有些部位依舊是原先的模樣,遠遠望去便顯得粗糙不平、坑坑窪窪,完全不像是一座以富饒著稱的城市。
“管他呢,隻要拿下它就好,”熊掌從懷裡摸出一顆火燈籠果丟進嘴裡,“即便不是金穗城,而是銀穗城、鐵穗城又如何,陛下的命令是掃平整個東境,沒錯吧?那麽很簡單嘛,看到一座打一座就是。
”
鐵斧無奈地曳,這家夥還是跟以前一樣,思考時間很少超過三息,遇到目標最常做的事就是舉著標槍直撲過去。
在別的獵戶還在埋設陷阱,並放出獵狗追蹤獵物時,他已經扛著狩獵成果回來了。
相傳即使是森林中最可怕的黑熊,也不願意過多招惹他,其稱號熊掌便是因此得來。
倘若他肯多動下腦子,現在也不至於仍是一名副官,就連凡納那家夥,都已是火炮營的總指揮了。
“不過戰鬥過程並不是重點,重點的是該如何善後,”隻是熊掌接下來的話讓鐵斧稍稍附有些意外,“如果我們把東境攪得一團糟,市政廳肯定會找我們的麻煩,可若不大動乾戈,那幫官員連站著都困難。
陛下有交代過要如何行事嗎?”
“沒有,他隻吩咐我看情況處理。
”
“那可就頭疼。
當然,你是老大,這事自然得交給你來考慮,我照著辦就行。
”熊掌咧嘴道。
鐵斧不由得來了興趣,“哦?頭疼在哪裡?”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考我啊,”熊掌扶最頭,“當然是頭疼如何處理那些貴族啊。
東境堅持到現在都沒尤來轉機,陛下的力量反而越來越強大,他們內部肯定不會隻有一個聲音。
到時候打下城池,大部分人都會投降,然後麻煩就來了。
沒有夜鶯大人,你要怎麽分辨他們?”
“繼續,”鐵斧點點頭,看來對方也不是完全不動腦筋。
“喂,你不會真沒考慮吧,”熊掌瞪大了眼睛,“東線軍人數本身就不多,能留守下來的隊伍十分有限,頂多看管個內城,但這裡卻是提費科的大本營幫貴族投降後願意全力配合我們還好說,萬一他們心懷歹意,時刻想著奪權呢?哪怕隻有一小撮這樣的人,也能讓東境不得安寧等軍隊一走,市政廳形同虛設都是新,嚴重點的話,市政廳派來的官員們恐怕都很難活下來。
投毒、暗殺、收買這些手段不是火槍能防得住的。
”“那你覺得該如何?”鐵斧好奇道。
“老大,這可是你的事情,”熊掌翻了個白眼,將口中嚼爛的果籽吐進翻滾的河水裡。
“假設下而已,比如現在你是東線軍的總指揮,隨便說說就好。
”
“唔”對方冥思苦想了好一會,才長歎一口氣,“也沒有什麽好辦法了吧,如果夜鶯大人來不了的話,就隻能靠時間來分辨了。
或者多收買些老鼠,做好預防,再按無冬城的方法,弄個什麽警察隊伍來維持秩序,舊能少用投降貴族的人手,拖到戰爭結束再說。
”
“果然”鐵斧低聲道。
“什麽?”
“不,沒什麽,”他收好望鏡,“這裡沒你的事了,去通知其他船上的人,做好登陸準備,我們快靠近郊外碼頭了。
”
“明白!
”一提到戰事,熊掌立刻來了精神,“在河上漂了這麽久,總算能乾上一場了!
”
望著副官興衝衝離開的背影,鐵斧吐出口氣,俯身趴在指揮室的舷窗前,心中若有所思。
他腦猴不禁又鋼出了大軍開舶日,伊蒂絲找他談話時的情景。
約見的地點在伊芙琳開設的酒館包間中,那兒實在不像是一個談正事的地方,鐵斧原以為對方打算以防衛部官員的身份,預祝此次行動勝利,順便熟絡下同軍隊的感情,卻沒料到包間裡隻有北地珍珠一人,而所說之事也足夠驚世駭俗。
兩人談話的內容,敲便是熊掌所嘮叨的“頭疼之事”。
對方說的每一句話,他至今都記得清清楚楚。
“你覺得,陛下為什麽會讓你來負責東線軍?”伊蒂絲的開場白就令他頗感意外。
“我隻服從命令,而不會去問為什麽。
”
“但命令不會把每件細節都交代清楚,特別是在一些不太方便提的事上更是如此,”北地珍珠一邊抿著混沌飲料,一邊有條不紊地說道,“你心幟答案是因為除了你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人能負責,但實際真是這樣嗎?東境那夥人的實力是什麽水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任何一支五、六百人的正規軍都能摧枯拉朽地擊潰他們, 換句話說,營長級別的指揮者就足以應付東線戰事。
相反西線要對付赫爾梅斯聖城,不僅情況複雜,潛在危險也大得多。
如果不是特殊的理由,讓你協助陛下指揮西線軍,將東線軍交給其他人才是合適的做法。
”
“”當時鐵斧沒有回答,但心裡已隱隱認同了伊蒂絲的說法。
“至於這個特殊理由,其實也很簡單,那便是你對貴族的態度。
”對方接著說道,“你身為莫金沙民,並不會對灰堡貴族抱有莫名的畏懼與容忍,而收復東境的關鍵,就在於如何處理叛亂貴族。
”
之後她的分析和熊掌所說的那些話大緻相同,隻是要細緻許多細緻到鐵斧不由得相信,單靠普通的方法,根本不可能讓東境重歸穩定。
陛下需要人口和資源,也沒有那麽多時間耗費在一群渣滓上。
唯一的問題在於“陛下並沒有這麽交代過。
”
“當然不會,陛下畢竟是仁慈之主,所以有些事隻能我們來做,”伊蒂絲緩緩說道,“但他也並非全無暗示此次行動市政廳一共派出了二百六十五人與軍隊同行,他們都是陛下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管理者,用於接管那些亟待收復的土地。
而東線軍佔了總人數的三分之二還要多,理由你應該能明白。
”
鐵斧還記得,那一刹那猶如一道閃電在他心頭劃過。
“不要讓陛下失望。
”伊蒂絲最後說道。
“大人,第一軍登陸準備工作已完成,船隊隨時可以靠岸!
”忽然,手下的匯報打斷了他的思緒。
鐵斧深吸一口氣,沉聲下令道,“上岸紮營,預備攻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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