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收回短劍,將針眼放倒在地,拿起藥瓶在身上擦了擦,遞還給祭司。
“乾得不錯,”費禮點點頭,“把他拖出去處理掉吧。
”
“是,”她發出沙啞的應答聲,拖起屍體時卻絲毫不顯費力,完全不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大人,您相信他說的話嗎?”等管理者離開後,沙塔斯神官問道,“商隊和女巫混在了一起,還是出於邊陲鎮領主的指派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位領主不是四王子羅蘭.溫布頓麽?”
“是不是真的得派人查驗過了才知道,”費禮一臉嚴肅地說,“但我覺得,他說謊的可能性不大,隻要在城牆上觀望兩眼,就能注意到逃民的動向。
如果他想編造一個謊言來換取聖藥,至少得編一個比較難驗證的。
”
“我馬上派人去覆核,”神官躬身道。
“去吧,查到了什麽消息立刻向我匯報。
”
費禮緩緩走到桌邊坐了下來,把玩著手中的聖藥。
這些難民已是他的囊中之物,為了控制他們的動向,避免其自行逃亡,在邪疫蔓延後,他就指使夢境水派出老鼠混入難民中,散播教會即將要來拯救他們的消息。
隻要他們再忍耐幾天,不僅能獲得神明的救贖,還有可能被教會接納,成為灰堡王都的一份子。
至於那些潛伏的老鼠,大多是感染上邪疫的病患,為了換取聖靈藥劑,肯定會不遺餘力的替自己辦事。
假若老鼠的情報無誤,這夥人至少從昨天開始就在運送逃民,而且按這架勢,似乎不全部運走不會罷休,這相當於嚴重妨礙了自己的計劃。
更嚴重的是,他們還和女巫同流合汙費禮相信,能夠治愈邪疫的,也必然是女巫。
“大人,屍體已經處理好了。
”老婦人輕手輕腳走入密談室,“又有墮落者出現了嗎?”
“十有,”費禮沉聲道,“而且可能不止一個。
”他頓了頓,“這裡沒有外人,不用再扮成這副醜陋模樣了,看著令人生厭。
”
“是。
”
她彎下腰去,接著全身發出劈裡啪啦地炸響,仿佛全身骨骼都在摩擦一般,身形迅速增長,花白的頭髮眨眼間轉黑,而布滿皺紋和松垮皮膚逐漸收緊,重新變得緊繃而富有彈性時間仿佛在她身上倒流,當她重新舒展身體時,已變成了一名美貌動人的女子。
“這下好看多了,”費禮滿意地一笑,“我記得這人是……被吊死在城門口的那位?”
“是的,大人,”她點頭道,“四個人裡,您當時在她身上花了最多的時間。
”
“你還真是……懂得討我歡心,”祭司咂了咂嘴,“不過沙塔斯估計很快就要回來了,時間並不充裕。
”他壓下心裡的,“而且那些墮落者還需要你來應付就像以往一樣。
”
“交給我吧,大人,”對方躬身道,“我不會放走任何一個墮落女巫的。
”
大約一刻鍾之後,沙塔斯回到了密談室。
他先是望了眼女巫,隨後向費禮匯報道:“大人,西城門外的逃民營地裡的確少了許多人影,我怕天黑看不清楚,還讓手下舉著火把去下面轉了圈,不少帳篷裡已經空空如也。
不過碼頭區沒有一絲火光,不清楚那支商隊是否還駐紮原地,至於女巫……”
“不用查了,”費禮打斷道,“對方既然敢運走患病的逃民,老鼠的情報應該就不會錯到哪裡去。
如此一來,這夥人至少擁有兩名女巫,一人在空中監視情況,一人能消除邪疫。
特別是後者,對我的計劃威脅巨大,必須要阻止他們。
”現在對方還在城外拉人,萬一他們將女巫帶入城內,公然治療那些被感染的城民,自己所宣傳的聖靈藥劑就成了一場笑話!
“那我們該怎麽辦?”神官問,“派遣審判軍去抓捕女巫?”
他搖搖頭,“這裡是王都,不是赫爾梅斯聖城,教堂隻有二十多位審判軍,把他們派出去,明天發藥時誰來維持秩序?而且人數太少的話,除了打草驚蛇外起不到什麽作用,就算能擊潰那些雇傭兵,女巫恐怕也逃之夭夭了。
”正因為是在王都,負責守衛教堂的審判軍才僅僅維持在數十人的規模上,不然常駐一支幾百人的部隊,恐怕國王都要睡不著覺了。
“那……寫信給聖城,讓主教派遣援軍再行動?”
“等到審判軍來時恐怕逃民都走光了。
”費禮祭司冷笑一聲,“而且對付一群傭兵根本用不著教會的精銳出馬,把這件事交給夢境水去辦吧。
”
“交給老鼠?”沙塔斯怔了怔。
“至少他們人數眾多,可以事先將碼頭包圍起來,再一擁而上。
你覺得沒有穿著盔甲,用木杆長槍的傭兵能對付幾名老鼠?”他反問道。
“大概兩到三人。
”
“所以他們最多隻能應付兩百來號人,而夢境水手下可以聚攏的暴徒足有千人以上。
當然,這些好勇鬥狠的渣滓或許還抵不上一支結成陣型的審判軍小隊,不過壓死那群沒有盔甲的雇傭兵綽綽有餘了。
”費禮站起身,“將我的話帶給兇牙塔尼斯,給他一天時間召集人手,越多越好,明天晚上動手。
不要透露有其他可以治療邪疫的方法,也不要說是為了對付女巫,隻用叮囑他別放一個人逃出去就行。
報酬是一整箱聖靈藥劑,如果他想要推脫或搪塞的話,就告訴他,以後的罌粟花和長眠蕨別想再從我這兒拿到了。
”
“可是女巫……怎麽辦?特別是那個能在空中飛行的。
”
“她不會一直飛下去,而老鼠們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結束戰鬥,或者說……他們的作用更多是為了吸引對方的注意,”費禮走到女巫身邊,伸手撫摸著她的臉龐,“隻要讓無面者抓到空檔,潛入營地之中,結果就毫無懸念了。
”
通過碰觸,就能將自己或他人完全偽裝成另一個人,而且不單是外貌,就連身形和聲音都可完美替換,並且生效後神罰之石也無法解除,這種能力作為暗殺者來說簡直無可挑剔。
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成為了教會少量存留並專門培養的女巫之一。
“當對方意識到無法取勝時,營地裡勢必會產生混亂,這時候,無面者可以保證沒有一個女巫能活下來。
”祭司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