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餐後,安娜提著一大包鳥吻菇走進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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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潔白的蘑菇都是拜托麥茜從迷藏森林采來的——和普通蘑菇不同,鳥吻菇通常生長在巨大的樹木頂端,靠著吸食樹木的養分為生,也是一些飛禽喜愛的食物。
盡管它的味道極為鮮美、肥厚的傘柄如同嫩肉般細膩,可由於生長位置較高,站在下方難以察覺,願意一顆顆大樹爬上去尋找采摘的人並不多。
而她的母親總會在她生日的那一天,或多或少地采一些回來,做出兩道蘑菇菜肴慶祝生日,比起黴的粗麵包和寡淡無味的麥粥,那獨特的味道令她難以忘記。
雖然現在已不用再擔心吃不飽肚子,每天的食物也豐盛了很多,但她仍想親手做出這兩道隻有在西境小鎮才能嘗到的美味,將它分享給最近每天都忙碌到很晚的羅蘭殿下。
廚房裡的爐竈已經熄滅,不過這難不倒安娜,她將木柴丟進爐子裡,召出黑火,很快爐膛裡的火苗便旺盛的燃燒起來。
就在此時,夜鶯忽然從牆壁裡竄了出來,“咦,你在做什麽?”
“我想做些吃的給殿下,他最近很晚才睡。
你呢?”
“啊哈哈,”她摸了摸後腦杓,“我就是想來找點零食吃……肚子有點餓了,”頓了頓,她好奇的探頭過來,“你打算做什麽?”
“嗯……蜂蜜烤蘑菇和蘑菇湯”安娜打開包袱,露出裡面的鳥吻菇,“都是邊陲鎮特有的吃食,你想試一試嗎?”
夜鶯點點頭,很快又接道,“你能教我做嗎……我也想學著做這個。
”
“可以啊,”安娜笑道,“挺容易的。
”
將蘑菇切片後,她抓了大把分給夜鶯,“先把蘑菇兩面均勻塗抹一層黃油,再放到火上仔細烘烤,直到兩面金黃。
注意不要烤太久了,會焦黑的。
”
“嗯,”夜鶯接過鳥吻菇片,學著安娜的模樣將正反兩面都抹上油脂,“殿下最近工作到很晚?”
“是啊,為了安置難民,以及繪製一些新機械的圖紙,他差不多每天過了午夜才睡。
有好幾次我經過辦公室時,還能見到門縫下透著光。
”安娜點頭道,“離開了差不多大半個月,你很想念殿下,對吧?”
夜鶯手微微一抖,蘑菇掉入了黃油裡,“呃……其實也還好……”
“不止是你啊,閃電、莉莉、回音、溫蒂都很想念殿下,她們說那裡連洗澡的地方都沒有,老早就想回來了,”安娜忽然覺得對方的神情有些奇怪,“咦,怎麽了?”
“不,”她甩甩頭,將蘑菇撿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來是這樣,的確……挺想念的。
”
“是吧,”安娜直接用手捏著塗好油的蘑菇,探進爐火中,“如果我離開殿下大半個月,不,說不定隻要幾天,就會迫不及待想要再見著他了。
”
在地牢裡與羅蘭.溫布頓的見面,是她一生中最不可思議的時刻,直到今天回想起來,她仍覺得心中充滿溫暖與感激。
如果不是殿下,她即使還能繼續活下去,也隻會生活在蒙昧和迷茫中,就像那些麻木的鎮民一樣。
是殿下教會了她這個世界的美妙,無論是沾滿醬汁的胡椒牛排,還是《自然科學理論基礎》,他的出現為自己的生命填入了一種新的東西,讓她終於覺得自己不再和別人一樣,而是位獨一無二的女巫。
其他姐妹們肯定也是如此認為——隻要和殿下相處久了,就不可能不陷入他的那些奇思妙想和獨特的魅力中,對於這一點,安娜深信不疑。
“啊,我這個是不是烤太久了?”夜鶯提起鐵叉,蘑菇一面已經變得焦黃。
“有點……”她忍不住笑出聲來,“鳥吻菇十分嬌嫩,所以燒烤時間必須不多不少,你多試幾次就能掌握了。
我先把燉湯的材料準備好。
”
夜鶯將略糊的蘑菇沾上蜂蜜和鹽,扔進嘴裡,“嗯,還挺好吃的。
”看著熟練將各種草葉和配料調和在一起的女孩,她好奇地問道,“你以前常做這些嗎?”
“嗯,醃製食物、打磨麥粉、去給貴族打短工、幫鄰居家的綿羊洗澡刮毛,”安娜說,“除了去卡爾老師的學院上課,其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做這些事。
”她頓了頓,“不過我母親去世後,父親就再也沒讓我去過學院,甚至不準許我離開家門。
”
“抱歉……”
“這沒什麽,都已經過去了,”安娜眼睛明晃晃的,就像是月光下的蔚藍湖泊,“比起大對數女巫,我已經算是非常幸運的一個了,不是麽?”
抹好油脂的蘑菇片在火焰下微微卷起,出輕微的劈啪聲。
撒上些許鹽粒,翻烤兩道後已能聞到撲鼻而來的鮮香,黃油加熱後散出來的奶味和鳥吻菇獨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讓人垂涎欲滴。
最後再往蜂蜜罐裡旋轉一圈,就算完成了一片烤蘑菇的製作。
無論是鳥吻菇本身還是蜂蜜,都能從迷藏森林裡采集到,對於當地人來說,如果伐木時恰好鋸倒一顆頂端既有蜂巢,又有鳥吻菇的大樹,就算得上是極為幸運的一天了。
當燉湯用的瓦罐噴出一股股白氣時, 兩人也完成了各自的蘑菇烤製和調味。
“大功告成,至少看上去還不錯,”夜鶯又往嘴裡塞了一塊,“原來我也挺有烹飪天賦嘛……噗,這塊似乎有點鹹了。
”
“時間也差不多剛剛好,”安娜望了眼窗外的夜幕,“我們給殿下送去吧。
”
“麻煩你幫我一起交給他,”她雙手合十道,“拜托了。
”
“你不跟我一起去嗎?”
“不了,”她笑道,“因為我不知道現在見他時該露出什麽樣的表情。
”
安娜怔了怔,還不等開口詢問這句話的意思,對方便徑直消失在空氣中。
什麽樣的表情很重要嗎?微笑、沮喪或面無表情都可以啊。
自己即使剛從監牢裡出來,對任何事物都失去信心、萬念俱灰時的模樣,也沒讓殿下覺得厭煩,為何要避開呢?她想了一會也不得其解,隻好搖搖頭,一個人端起盤子和湯碗向辦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