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音坐在城堡的最頂端——瞭望塔樓的斜屋頂面上,在這裡,可以瞭望到整個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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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托閃電把自己捎帶上來的,等到太陽落山時,小姑娘會再過來送她下去。
現在,閃電應該已經在前往長歌要塞的路上。
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將大地照得明晃晃的,遠處的河流就像一條光的綢緞,緩緩向西流淌,將綠葉和白雪夾雜的土地分成兩瓣。
躺在陽光下,她覺得渾身上下被柔軟的暖意包圍,不像極南境的烈日,灼熱的光線很容易刺痛皮膚。
風也大不一樣,她想,大6王國的風多種多樣,有碧水港略帶鹹味的海風,有王都忽冷忽熱的潮濕季風,有絕境山脈冰冷刺骨的北風,以及現在小鎮帶有泥土芳香的微風。
不管怎麽說,這裡的風都是純粹而單一的。
而在鐵砂城,要麽酷熱無風,要麽便是鋪天蓋地的風暴。
風是能看得見的,呼嘯的氣流中夾雜著石子和砂礫,如同一頭黑色的巨獸席卷而來。
這個時候必須要躲入屋內,或任何可以避開風頭的地方。
迎風而立隻有死路一條。
回音輕輕吐出口氣,現在想起來,自己離開鐵砂城已經有近四年的時間。
傲沙氏族在權利爭鬥中不幸失敗,父親投降後仍被敵人殺死,親眼目睹這一切的她想要衝上去和敵人同歸於盡,卻遭到了來自背後的一擊。
不知道四年過去了,族裡還有多少人能活下來。
被當成奴隸賣到碧水港之前,她隱隱聽說,傲沙氏族違背了神聖決鬥的約定,受到三神唾棄的族人,將被放逐至無盡海角,永遠不能再回到鐵砂城。
但是回音知道,這一切都是鐵鞭氏族的陰謀,他們在鞭子上塗抹了流淌於地底的黑油,隻要引燃,連水也無法撲滅。
正是這一招,讓自己的哥哥,氏族裡最強壯的勇士在決鬥時被活活燒死,導緻隊伍陣型大亂。
無盡海角除了滾燙的黃沙,隻剩下永不熄滅的火柱和比大地之母更為狂躁的海洋。
前往那裡的沙民很快便會化作白骨,下場比成為奴隸的自己還要淒慘。
回音覺醒為神使——也就是大6王國通稱的女巫後,也曾想過要復仇,可她的能力卻是毫無用處的模擬聲音。
不管如何乞求三神,神明也沒有給她降下旨意。
在碧水港生活半年後,她更是明白,神使受三神寵愛的說法,不過是莫金人自欺欺人的騙局。
四大王國所轄範圍內,神使都是被教會獵殺的對象。
從那天起,回音徹底斷絕了復仇的希望。
此時,遠處忽然升起了滾滾濃煙。
她向赤水河東岸望去,隻見閃爍著幽幽綠光的火焰在小樹林中穿行,樹木燃燒的黑煙和積雪蒸的白霧混合在一起,在天邊形成了一道灰色的煙柱。
那是安娜的綠焰。
初到此地時,溫蒂向姐妹們簡單介紹了下安娜和娜娜瓦。
當時回音就十分羨慕安娜的能力。
自由操縱的火焰,能熔化刀劍的高溫……如果自己在鐵砂城時能有如此強大的力量,鐵鞭氏族一個人都活不下來。
回音搖搖頭,如今再想這些已沒有意義,比起那些很可能已經葬身黃沙的族人,她還活著已是種幸運。
既然王子殿下願意收容自己,那麽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努力完成殿下吩咐的命令。
她清了清嗓子,開始按對方的要求哼唱歌曲。
那是一歡快的小曲,王子殿下隻哼了一遍,她就完全記住了整段曲調。
樂曲對於回音來說並不陌生,被當作上等奴隸教導時,充滿誘惑的舞蹈和挑逗似的低吟淺唱都是她需要掌握的技能。
但殿下這曲子完全不同……它極富節奏感,充滿一種迸向上的活力,特別是當他要求自己模擬笛子聲來演奏這段樂曲時,每個音符都仿佛跳動起來,讓人忍不住想要隨之起舞。
難點在於曲子進行的同時,加入鼓點和弦樂。
同時模擬三種聲音,並相互重疊,這對回音來說還是第一次。
她從未想過,樂曲還可以這樣來演奏!
一開始,她還很難保證鼓點不打亂笛聲的節奏,試著照殿下提議的方法,用手或腳來打節拍,才逐漸將兩種聲音融合在一起。
經過幾天的練習,回音逐漸掌握了這種擬聲方式。
試唱了幾遍後,她站起身,決定將最後的弦樂也加入其中。
隨著樂曲奏響,回音現這小調再次生了變化——如果說歡暢的笛聲構成了它的軀乾,激昂的鼓點賦予了它骨骼,那麽最後看似點綴的弦樂,則讓曲子有了靈魂。
她踩著節拍,一遍又一遍,讓三種樂器完全融為一體,聲音越來越高,最後忍不住放聲歌唱——
*
“我的攻擊力比你高,所以我贏了。
”
羅蘭將最後一張紙牌放到桌上,而對面的索羅婭捂住臉,出恍然大悟的低呼聲。
“再來一盤,”她思考了片刻後,將紙牌重新收攏,“這次讓我來選你的十張牌。
”
“咳咳,”王子咳嗽道,“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事要忙,你去找其他人玩吧。
”
做出大緻夠用的卡組後,接下來便是複製。
有了模闆擺在面前,索羅婭的繪圖度堪比打印機。
很快,羅蘭就得到了幾份相同的昆特牌。
於是索羅婭成了他的第一個對手。
將遊戲規則說清楚後,一場卡牌戰隨之展開。
在對戰中,他現女巫的接受能力確實高於常人。
索羅婭很快摸清了出牌技巧,接下來幾回合,羅蘭雖然還能勝利,但已經用到了特殊牌組。
如今見到對方要求替自己抽牌,他可恥的拒絕了。
“好吧,”索羅婭將卡牌往懷裡一兜,朝門外跑去。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了歡快悅耳的樂曲聲。
她頓住腳步,又跑了回來,趴在窗邊探頭張望,“是回音?”
“嗯,看來她已經完全熟練了。
”羅蘭靠坐在椅子上,欣賞起那熟悉的音樂。
邊陲鎮第一軍很快就要進入綜合演習階段,和站在城牆上射擊不同,綜合演戲將在野外展開,要求隊伍行進的同時保持隊伍整齊有序——這也是排隊槍斃的基礎環節。
為了使士兵腳步一緻,需要靠鼓點或口號來指揮所有人的邁步度。
現在有了能模擬混合音的女巫,他乾脆學英國人,直接上步兵行軍曲。
比起單純的鼓點,行軍曲不僅能控制隊伍進行度,還能有效地起到鼓舞士氣,振奮軍心的作用。
當然,排隊槍斃時期最有名的行軍曲《擲彈兵進行曲》,羅蘭隻知其名,卻不記得完整的曲調。
不過這難不倒他, 有一曲子就是在《擲彈兵進行曲》基礎上加以改編,在抗戰時期響遍全國大江南北。
而它的旋律幾乎所有人都耳熟能詳,那就是大名鼎鼎的《遊擊隊歌》。
索羅婭轉過頭,她聽到王子跟隨曲子,輕輕哼唱起來。
那是她從未聽過的語言,乾淨利落,和曲子節拍完全契合起來。
“我們都是神槍手,”
“每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
“我們都是飛行軍,”
“哪怕那山高水又深!
”
“在密密的樹林裡,”
“到處都安排同志們的宿營地;”
“在高高的山崗上,”
“有我們無數的好兄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