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府曾是名門望族,祖上出過三品大官,可也就輝煌那一段時間,接下來的子嗣就跟秋天的韭菜似的,一茬不如一茬。
一茬不如一茬也就算了,到了曹休這一代就隻剩下一根獨苗,幸曹休有二子,學識武功都算不上出類拔萃,偏曹休他爹臨終前留下遺言,希望曹休能光耀門楣。
這就是典型的父母是蟲,偏要望子成龍。
曹休就很理智,他知道自己生的什麼玩意,靠二子光耀門楣的希望在他生前就已經破滅,于是他把目光轉嫁到在皇宮裡一步一步爬到嫔位的妹妹身上,尤其在妹妹誕下龍嗣之後,曹休與妹妹私議想讓蕭昀奪嫡,他朝蕭昀稱帝,自然會關照自己兩個表兄。
這樣一來,曹府就可以光耀門楣了。
曹宜起初隻道自家兄長開玩笑,曹休過往說之她過往聽之,沒入心。
直至平幽谷一役,秦熙帶回兄長屍體,且找到她。
秦熙重信諾,他既答應曹休就一定會做到,前提是曹休功成之後要娶她的五外孫女為妻,說這話的時候秦熙五外孫女才剛出生,至今已有六年。
聽到曹宜提及舅舅,蕭昀亦是萬分感念,“母親放心,有秦老将軍籌謀及梁國暗助,兒臣并不是沒有機會。
”
誰也不知道,當年平幽谷一役秦熙斬殺的梁将與現如今的梁帝,有過一段不解仇怨……
自知曉密令,蕭臣将自己關在書房裡一日一夜,他用一整日的時間也想不明白先帝為何會有那樣的遺诏,又用一夜時間想不明白為何密令會留給溫禦,一經還有郁玺良。
入夜,燭光微閃。
消失許久的卓幽突然現身。
乍見卓幽,蕭臣愣了一下。
作為忠誠的暗衛,卓幽對自家主子所有眼神都有過詳細分析跟理解,就剛剛那個眼神,明顯主子一瞬間忘了自己是誰,亦或忘了給自己分派什麼任務了。
蕭臣反應一陣,“高昌朝局如何?
”
“回主子,阙榮讓屬下給主子捎話,十日後,高昌易主。
”
依卓幽細述,當日成翺嶺圍堵,高昌主帥夏侯沛回去之後的确發現高昌主默許皇後坑害自己女兒,于是暗中與阙榮聯絡,願助阙榮一臂之力。
一番明争暗鬥之後,高昌主以重病為由卧榻半月,阙榮一步步将自己推到攝政王的位置,如今已經控制朝廷内外,當初背叛他的三位副将皆被他下令斬殺,唯獨厲王妃被其軟禁在厲王府,但依舊是王妃。
“阙榮還說,十萬兵安然,他朝主子若有用他之處,無須客氣。
”卓幽據實回禀。
得說朔城一行蕭臣一箭三雕,既解于阗之危救出溫初然,又令高昌夏侯沛歸順阙榮,同時助孤千城收攬南朝大将郭浩,三國皆為他奪嫡後盾。
但也有弊端,蕭昀以郁玺良陷害自己誅殺歧王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實力有所暴露。
“主子,屬下回來路上聽聞賢妃薨逝,節哀。
”卓幽心疼道。
卓幽最不會安慰人,他其實挺慶幸賢妃薨逝的時候他不在皇城,否則除了與主子一起掉眼淚他怕也幫不上什麼忙。
最怕就是掉不下來眼淚,那多尴尬。
蕭臣擺手,示意卓幽退下去。
“主子,您還記得狼王齒嗎?
”卓幽回來之後第一時間聽到的消息,就是戚沫曦入天牢了。
蕭臣聞聲擡頭,眼神幽沉,“你不記得狼王齒了?
”
“屬下記得。
”
前段時間事情太多,又去了一次朔城,卓幽着實沒有時間應付那個醜八怪,如今聽到戚沫曦入獄他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消息,“如果戚沫曦被判有罪立即處決,屬下定能把狼王齒偷回來。
”
“怎麼偷?
”
“盜墓!
”
蕭臣的确沒什麼心情打人,又揮了揮手。
待卓幽退下,書房裡一時安靜,蕭臣重新陷入沉思,腦海裡密令兩個字排山倒海來襲,壓的他喘不過氣。
忽的,屋頂瓦片傳來松動聲響,蕭臣目沉,推開窗戶翻身而上。
郁玺良坐在攢尖屋頂正面,手裡握着酒壺。
蕭臣走過去,坐到旁邊。
見郁玺良把酒遞過來,蕭臣擡手去接,“老師沒有怪我?
”
“你不怪為師就好。
”
郁玺良淺淡抿唇,“之前為師與溫侯總覺得時機尚不成熟,過早讓王爺知曉此事怕王爺接受不了,畢竟直到現在為師與溫侯偶還會感慨,先帝的心思非吾等可猜。
”
“沒有根據,沒有理由,甚至沒有一定能完成的把握,老師與溫侯就沒想過放棄?
”蕭臣握着酒壺,扭頭看向郁玺良。
郁玺良搖頭,“一世君恩,永不相負。
”
蕭臣拔開壺口木塞,握着酒壺舉過去,兩壺相撞,彼此各飲一口。
“老師之前與我說密令者有五個人,一人背叛,一人尚未現身?
”蕭臣狐疑問道。
“起初我與溫禦包括一經大師并不知道有人背叛,直到一經大師尋着線索去查……”郁玺良看了眼蕭臣,繼續道,“去查賢妃身世,啥都沒查出來還把自己查丢了。
”
郁玺良告訴蕭臣,“賢妃與我說過,在你滿月時皇上曾拿着一則先帝遺诏去昭純宮,那遺诏上清楚寫明,若賢妃得子,即立太子,那本該是在十八年後出現的遺诏,早早現世十八年,毋庸置疑,必是先帝将遺诏給了體己的人,結果那人背叛先帝将聖旨給了皇上。
”
蕭臣朝嘴裡灌了一口酒,“一經大師失蹤,與父皇有關?
”
“他自接到密令就隻做了一件事,查賢妃身世,結果葵郡是個陷阱,那裡有人順着一經派過去的人查到皇城,除了皇上跟背叛者,誰會在那裡作局,而且那局早在十八年前就做好了。
”
“父皇若不想,殺我豈不是一了百了?
”
“為師與溫侯想過這件事,想來皇上不甘心這朝中竟有不臣他者,總想找出來瞧瞧,到底是誰罷。
”
“老師說還有一人?
”
“應該是那人開啟的密令,因為我與一經跟溫侯收到的密令,與遺诏不同,密令上清清楚楚寫清你的名字,先帝駕崩那會兒你還沒出生,否則也不用這麼麻煩。
”
“那人為何不出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