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少行原本已經絕望。
彼時擂台上,孤千城那一箭太過強悍霸道,再說他制的那張弓亦非比尋常,長姐若無外力支援,根本不可能赢。
聽到溫少行贊賞,溫君庭視線亦跟過去,“這樣的姐夫,尚可。
”
顯然,溫君庭的标準要更高一些。
“這樣的我滿意!
”
郁玺良眼角肌肉在抽,低下頭陰恻恻道,“你們兩個再多說一個字,即刻拉走活埋。
”
他不滿意!
他的愛徒才不會喜歡溫宛,哪怕溫宛武力值出色,智商不行的。
擂台上,孤千城如何也沒料到蕭臣會替溫宛拉弓,“魏王,你這徇私舞弊作的未免太明顯了些!
”
蕭臣則看向溫宛,聲音極輕,“縣主,你過來。
”
溫宛就是這樣啊,隻要有蕭臣,她總會不經意的靠過去,而今她萬難,獨自站在擂台上時還能硬撐,直到蕭臣帶着震天弓出現,她忽然就有些撐不住的感覺,想要靠一靠。
哪怕溫宛沒有意識到自己那份依賴,可她還是特别聽話走向蕭臣。
近在咫尺,四目相視,蕭臣低頭看向溫宛,忽的擡手。
長發霎時如瀑,随風輕揚。
蕭臣親手解開綁束在溫宛頭頂那根藍色緞帶,依弓而立,将藍色緞帶遮住雙眼,“溫縣主,可以開始了嗎?
”
台上台下一片唏噓。
蘇玄璟靜默坐在那裡,俊逸面容逐漸冷沉。
擂台上的場景太過刺眼,他記得自己與蕭臣說過,離溫宛遠些,那是他不可觊觎的存在。
哪怕是現在,蘇玄璟都覺得站在溫宛身邊的男人不該是蕭臣,該是……
若溫宛點頭,他甚至可以阻止這場擂台比試!
蘇玄璟無意識收緊拳頭,眼中越發陰狠。
司南卿似有所感,轉眸一刻蘇玄璟已然松開拳頭,神色平淡如常。
小不忍,則亂大謀。
所有人的視線裡,溫宛緩步走到蕭臣面前,幾乎貼身相依。
這個時候,人們恍然發現溫宛那身白衣的領口跟腰帶與蕭臣錦藍長衣是相同的料子,兩個人站在一起,如此的相得益彰。
“别怕,本王在。
”
蕭臣搭箭扣弦,神色從容,“縣主說放,本王即放。
”
風輕揚,溫宛鬓間青絲劃過蕭臣臉頰,淡淡清香入鼻,蕭臣熟悉,那日德妃千秋宴,他聞過這個味道。
“魏王,偏左。
”
溫宛比蕭臣矮了整整一頭,她隻能窩在蕭臣懷裡,雙手扣住蕭臣手腕,瞄準百丈之外的靶心。
“再偏左。
”溫宛專注于眼、弓臂準星跟靶心連成一線,握在蕭臣腕間的手微微調試。
她知道,蕭臣哪怕再厲害,可長時間拉滿震天弓極耗體力,她要快。
“不急,本王比你想象中要強。
”蕭臣就站在溫宛背後,他能感受到溫宛稍稍紊亂的氣息。
聽到蕭臣安慰,溫宛這方意識到自己有些緊張。
于是她暗自深籲口氣,略歪頭,重新瞄準。
有風起,擂台上兩抹身影交疊,白衣缱绻藍錦飛揚,蒙在蕭臣眸間的藍色飄帶随溫宛被風吹起的青絲蕩起。
若非是在擂台上,若非還有孤千城站在那裡礙眼,這當是一幅怎樣精緻絕美的畫卷,讓人驚歎,讓人留戀,讓人隻羨鴛鴦不羨仙。
“魏王。
”
溫宛握着蕭臣腕間的手不再移動,瞄準靶心,眸間閃出一抹淩厲,“放-”
咻-
引弦刹那,溫宛雙手快速握住蕭臣,在射出第一支箭羽後,接連瞄準第二支,第三支!
咻!
咻-
三支穿雲箭接連射出,在校場上破空拉開一道極光!
光束耀眼,蜂鳴聲跟弓弦震顫的聲音太過刺耳,觀台衆人駭然變色。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最後一刻到來。
隻見第一支箭羽破開藍箭,直接擊穿箭靶疾馳而去!
第二支與第三支接連貫穿,未再損傷箭靶分毫!
整個校場一片死寂,時間仿佛靜止。
直到靶前副将擡手,鄭鈞高喝。
“戰平-”
觀台上一片嘩然。
溫禦是太喜歡蕭臣了,一閃一閃亮晶晶,滿眼都是小星星。
溫若萱也覺得擂台上站在一起的溫宛跟蕭臣怎麼看都順眼,她家的小妮子現在看也隻有蕭臣配得上。
角落裡,溫弦美眸陰蟄,皓齒狠咬,雙手緊緊捏在腿側,揪擰的痛絲毫沒有心裡的嫉妒讓她來的更難受。
今日這樣的榮耀足夠溫宛出盡風頭!
從此以後世人更加知道禦南侯府養着一個文武雙全的姑娘,而她,就隻剩下‘養女’兩個字,再無别的形容詞。
“宛兒真是争氣!
”溫謹儒感慨不已,眼中可見激動。
溫弦很努力掩去嫉妒跟憤恨的目光,“長姐英姿飒爽,不輸男兒。
”
擂台上,溫宛激動拉住蕭臣,“魏王,我們赢了!
”
感受到腕間溫度,蕭臣豎弓,單手摘下藍色飄帶,視線落處,溫宛笑起來的樣子宛若春花,美而無言。
“嗯。
”蕭臣微微點頭,受到感染般也跟着笑了。
第二局,又是平局。
于是鄭鈞行至孤千城與溫宛中間,溫宛見狀亦走過去,卻在下一秒被蕭臣叫住,“等等。
”
溫宛不禁回身,未及反應,蕭臣已然伸手将溫宛滿頭青絲照着剛才的樣子束在一起,再用藍色飄帶十分小心綁緊。
什麼情況?
鄭鈞愣在那裡,孤千城也愣了,觀台上所有人都在看着,蕭臣就那麼明目張膽給溫宛梳頭?
司南卿驚訝片刻,“魏王該不是喜歡溫縣主吧?
”
“這個時候獻殷勤倒是好時機。
”蕭桓宇感慨不已。
蕭堯不以為然,“七皇弟性格孤僻,他應該不是因為喜歡。
”
“他為王,讨好溫縣主有什麼用呢。
”蕭奕臉上露出一絲自嘲,懶散道。
蘇玄璟沒有開口,他靜默無聲端直而坐,目之所及溫宛長發如此輕易落在蕭臣手裡,被蕭臣一根一根梳理的順滑妥帖。
這畫面太過紮眼,仿佛有根刺突然在心髒裡挑撥,不是很疼,卻隐隐的讓人覺得不舒服。
他忽然惱怒,溫縣主為何不躲?
男女授受不親!
不,不是溫縣主的錯。
是蕭臣,不自量!
他警告過蕭臣叫他别再靠近溫縣主,可蕭臣沒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