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甯轉身将手裡少了一塊洛水石的簪子擱回到原來的地方。
“我與苗公子回來,也是因為他的飛蟲找到這裡,我也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那些人會将宋相言藏在最不可能被人懷疑的地方。
”
“溫宛。
”
她轉回身,“有些事不是你逃避就可以躲得過去,就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唯有面對。
”
被沈甯戳到心底最不想去碰觸的角落,溫宛沉默以對。
“我與苗公子還要去找别的地方,你們……”
“我們也剛好要走。
”溫宛擡頭,尴尬一笑。
沈甯點頭,與溫宛一起走出木屋。
屋頂上,衛開元縱身一躍落到溫宛身邊。
“那我們就先走了。
”溫宛與沈甯道别,亦朝苗四郎點了點頭。
苗四郎回禮,沈甯猶豫片刻,“溫宛。
”
“嗯?
”溫宛回頭。
“情愛之事沒有對錯,難分自我。
”沈甯就隻說了這樣一句話。
看着溫宛跟衛開元離開的身影,沈甯眼神落寞。
苗四郎走過來,“宋相言喜歡的人是她?
”
這倒在苗四郎意料之外,誠然宋相言與溫宛走的近,可在他的印象裡溫宛跟蕭臣才是一對。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
”
“那也未必。
”
苗四郎順着沈甯的視線看過去,“當局者迷,如果被喜歡的人心思裡沒有那個人,如何在乎他用了多少真心。
”
“你是在說我嗎?
”沈甯側眸,陽光落在那張清麗淡雅的臉頰上,平靜中透着一抹難以形容的落寞,看着叫人心疼。
苗四郎啞然失笑,“那個該死的宋相言呵,我們還找不找?
”
“若有人敢傷他性命,我必以牙還牙。
”沈甯神色冷下來,徑直而去。
苗四郎停頓在那裡,心底溢滿苦澀。
我在說我自己。
求而不得的人,何止是你……
離開沈甯,衛開元正打算換隻磕頭蠱的時候,溫宛叫停。
“去昨天那間珠寶行。
”
衛開元聞言,将裝着磕頭蟲的瓶子塞回衣兜裡,遂把馬車駕過去。
那間珠寶行在東市,與沈府也就隔了幾條街。
馬車終在珠寶行外面停下來,溫宛卻遲遲沒有走出去。
衛開元也沒催她,他雖不喜情愛纏身,可腦子靈光的很,剛剛沈甯在木屋裡說的那些話已經再不明白不過。
終于,溫宛踩着登車凳走下來。
兩人走進珠寶行,掌櫃的認得二人,急急忙忙撂下手裡一塊翡翠玉镯,“兩位大人明鑒,小店絕對沒做任何違法亂矩之事!
”
“把那塊玉石拿出來,我們再瞧瞧。
”衛開元高聲喝道。
他知道溫宛為什麼要來。
溫宛沒有作聲,默默坐到櫃台面前在的圓凳上。
掌櫃的見狀不敢多言,直接走去後堂,不多時将裝有玉石的紫檀方盒小心翼翼擱到櫃台上,“那位客官千叮萬囑要小的好生護着這塊玉石,兩位輕着點兒……”
掌櫃的在此之前不知那位所謂的‘客官’是誰,如今事情鬧的滿城風雨,他心裡多半猜到,但是沒有說出口。
溫宛看着眼前方盒,方盒上面叩着一把金鎖。
彼時就是因為這把金鎖,溫宛才沒選擇打開,掌櫃的那裡也沒鑰匙。
鑰匙隻宋相言才有。
這會兒衛開元上前摸了一下,金鎖直接不見了。
掌櫃的不敢多言,默默瞧着。
半晌,溫宛伸出手。
她不是沒想過宋相言對她的心思,她問過,可宋相言說不是……
方盒被打開,裡面赫然擺着一塊隻雕出佛頭的半成佛牌。
衛開元無聲站在那裡,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甚至想退後幾步,他才不想知道佛牌上面有什麼貓膩,秘密知道的太多,人活的不長久。
可那個掌櫃死死盯着溫宛,他怕離的遠溫宛會有危險。
終于,溫宛伸手拿起那塊佛牌。
她将佛牌拖在掌心,無比緩慢的翻過來。
兩點,一日。
佛頭後面的字還沒有雕完整,但隻看這些便知他想雕的是什麼字。
“這位客官真的隻是在我這小店裡買了這塊玉石,偶爾過來雕琢,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掌櫃怕封鋪子,不厭其煩的解釋一遍又一遍。
“他有沒有說過什麼?
”衛開元看到佛頭後面的兩點一日了。
毫無意外。
掌櫃立時回話,“那位客官買了小店最好的玉石,閑談時說是要雕給他這輩子唯一最愛的女人,不過他還說了些奇怪的話。
”
“什麼話?
”衛開元追問。
“他說……他說可惜他不能把這塊佛牌親手戴在那個女人身上,小的想着那個女人應該已經死了。
”
衛開元,“……”
眼淚倏然而落,猝不及防。
溫宛捧着那塊佛牌,再也做不到自欺欺人。
宋相言喜歡的人是她。
多少回生死相依,近三年來朝夕陪伴,無數次不必言說的默契,若這不是喜歡又是什麼?
溫宛捧着玉牌,嗚咽低泣。
衛開元輕歎口氣,這下可糟糕了……
夜裡,蕭冥河在永安宮内與媚舞坐在一起用膳。
師媗立于旁側。
“本皇子今日見了蕭臣。
”蕭冥河淡聲道。
師媗微愣,眸子下意識瞥向對面。
“寂舞姑娘不是外人。
”蕭冥河十分明确的在媚舞面前指出了這一點。
這讓媚舞受寵若驚,尤其自己坐在對面而師媗隻是站在那裡的狀态,讓她無比虛榮。
師媗點頭,“殿下不怕蕭臣懷疑嗎?
”
“是他在想辦法見我,所以應該不會懷疑。
”
“他見殿下有事?
”
“他算到太子有可能會逼宮,又沒有把握能阻止這件事,所以提出想與尊守義合作。
”蕭桓宇淡然道。
對面,媚舞不禁擡頭,但見蕭冥河看過來又匆匆的把頭低下來。
“寂舞姑娘想說什麼?
”蕭冥河輕聲詢問。
媚舞這方擡頭,“尊守義這個名字,我聽過。
”
“哦?
”蕭冥河佯裝詫異。
但他知道尊守義當年從水裡拉出來的皇子除了他跟苗越劍,還有北越的四皇子赫連圖。
他們雖彼此不識,可皆知道對方的存在。
據他所知,赫連圖在尊守義的幫助下已經開始動作了,否則蕭臣那個名義上的師傅,大周三大神捕之一的郁玺良為什麼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