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孤千城為首,大軍行官道朝南進發,入夜即停,走的異常慢。
但凡行軍,哪個不是日夜兼程,這個不是。
反正帥印在手,孤千城也是不怕毀蕭臣名聲,是以司馬瑜來問時孤千城的回答十分幹脆,“本帥之前有這麼說?
”
“是啊,王爺說此番行軍日夜兼程半個月即到朔城,加上朔城附近三萬兵,抵達後即入成翺領鞏固兵防,雖然戰事不能打過來,但方便咱們打過去。
”
大軍已歇,三千兵百餘簡易軍帳皆安頓妥當。
此刻孤千城正在主營帳裡烤着暖爐,“本帥還說什麼了?
”
孤千城盡量學着蕭臣的語氣動作包括神情,哪怕他不是自願,但也絕對不能暴露。
以他的聰明睿智,若然他暴露,蕭臣那厮必定會倒打一耙,說他威脅大周朝魏王欲圖謀不軌這種事那混蛋分分鐘做出來。
司馬瑜聞聲,繼續道,“元帥還說此番出征不是兒戲,或許真的會打仗,叫我勤加練習。
”
孤千城微微颔首,“還有呢?
”
司馬瑜怔住,“還有……你說禦南侯府兩兄弟初次随軍出征,萬不能有任何損傷,要多加照拂。
”
孤千城想到溫少行跟溫君庭,烤着暖爐的手下意識翻兩下,“還有。
”
這回司馬瑜真懵了,“還有什麼?
”
“還有本帥說今晚歇于此,你現在是有什麼意見?
”孤千城頂着蕭臣的臉,認真看向司馬瑜。
司馬瑜,“……”
待司馬瑜離開,孤千城狠狠舒出一口氣。
溫家兄弟?
蕭臣,嘿嘿嘿。
溫宛與蕭臣離開的時間早于三千兵出征的時間,加上溫宛特别買了兩匹膘肥體壯的好馬駕車,車夫也給力,再有半個時辰就會抵達距離皇城最近的青州城。
值得一提的是,他們乘坐的馬車是蕭臣特别準備的,外表看不出任何奢華,普通的讓賊匪沒有一絲絲欲望。
車廂裡則十分寬敞氣派,四周挂着錦繡壁毯,地闆跟背闆不但有隔涼的棉花,還在底層穿插十根圓形空心鐵柱,五根一組,裡面盛滿水,分上下兩組,鐵柱首尾銜接,下組連着安裝于車底的暖盒,暖盒下方有透氣孔,裡面燃炭,熱量不停灌入空心鐵柱,上組在背闆内層,終端有機關控制熱度。
這種設計獨一無二,靈感來源于夾牆,但并非蕭臣傑作,是他上輩子在朔城認識的一位機關師貪圖享樂弄出來的玩意,當時蕭臣也隻是多問幾句。
此番與溫宛一起去朔城,蕭臣第一時間想到那玩意,于是找黃泉界的人連夜設計打造,今晨才算弄好。
當然,這種設計一個最大難處就是暖盒裡燃燒的炭不能停,這就需要有人每隔一段時間朝暖盒裡加炭。
這個艱難又繁瑣的工作落在卓幽身上。
是的,卓幽回來了。
昨晚回來氣還沒喘勻就被告知重返朔城,而且一路兼任車夫跟打雜,臉被扣上一層假皮,聽說他還是個啞巴。
車廂中間擺着一個長形紫檀矮桌,單側距離足夠一人安寝。
這還都是一般,車廂最突出的設計是棚頂有一層明璃窗鏡,機關開啟時,車棚朝兩側卷起,露出偌大可穿透的視野,同時又不影響車廂溫度。
溫宛真的是太喜歡了!
“九離,你太棒!
”
車廂裡,溫宛看着緩緩打開的棚頂,臉上露出許久不曾出現的驚喜笑容。
蕭臣看着溫宛仰頭微笑的樣子,便覺一切都值得。
“縣主想快些到朔城,那這一路更多時間要呆在車裡,畢竟大軍日夜兼程,我們也不能把時間過多浪費在客棧。
”蕭臣淺聲道。
“真暖和。
”溫宛坐在側椅上,雙手按了按錦繡壁毯,“九離,你有心了!
”
溫宛忽然後悔,“早知道叫紫玉跟我們一起!
”
蕭臣笑而不語。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停下來。
卓幽本能開口禀報方才想起自己被封了啞穴,于是輕敲車廂。
“縣主稍等,我出去看看。
”蕭臣起身離開車廂,出來時方見馬車對面有幾個黑衣蒙面的大漢擋在官道上。
這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确是攔路打劫的風水寶地。
卓幽看了眼自家主子,又看了眼對面那幾個倒黴鬼,大概意思是你上我上?
蕭臣朝卓幽擺手。
你上。
卓幽了然,飛身而去。
溫宛好奇掀起厚重車簾時分明看到卓幽與幾個蒙面大漢鬥在一處,心猛的揪起,蕭臣則走回來,他知溫宛擔心,于是沉默,由着溫宛把卓幽吊打幾個蒙面大漢的過程看完。
好歹是暗衛排行榜上的人物,卓幽不費吹灰之力取勝,非但沒被搶,還反搶一波。
車簾落下,馬車複起。
溫宛震驚坐在座位上,慢慢平複心境,之後方才擡頭看向蕭臣,“這個車夫,有點厲害啊!
”
“花了錢的。
”蕭臣回道。
提到錢,溫宛神經瞬間敏感,故作姿态,“其實,我們不必要租這麼好的車,雇這麼好的車夫,而且此行你也算是開小差回老家……那兩匹馬的錢是本縣主出的。
”
蕭臣瞬間意會,“車跟車夫的錢當由我出,不過看現在情形,那筆錢車夫應該能自己搶回來。
”
“是吧,本縣主肯定不會讓你平分買馬的錢。
”
“平分也無不可。
”蕭臣淺淡道,隻是内心裡忽然對溫宛的變化有了更為清晰的認識。
與他在一起時的溫宛似乎沒有這樣在乎錢财。
“既然你強烈要求,如你所願。
”
為掩飾尴尬,溫宛随即拿出彼時從大理寺帶出來的卷宗,“九離,你很了解朔城嗎?
”
蕭臣看到大理寺卷宗字樣時,心下微沉。
這些都是密宗!
宋相言還真是敢。
“很了解。
”蕭臣自信道。
溫宛随即翻開其中一卷,“朔城有郡守我能理解,居然還有城主?
那歧王在那裡算什麼?
”
“大周朝封地不同别國,與其說封地,說封邑更準确一些,歧王在朔城擁有的權力隻是朝廷賦予他的一部分,駐城守軍不在列,郡守需向歧王述職,但吃的是朝廷關饷,拿誰的錢給誰辦事這點縣主明白,當然,歧王享受朔城全年稅收,可以在朔城頒布法令,而法令又不同于國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