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萬金沒有錢了。
确切說他已經使盡渾身解數再也騙不到錢了。
但是青吟街他還沒有全部盤下來,差一座靖水樓,原本講好的價錢,誰知道靖水樓的掌櫃坐地起價,多開出三百兩。
換作平時,三百萬兩白銀對賈萬金來說不算錢,可今非昔比,他現在連一個銅闆都要掰開了揉碎了好好算計。
面對溫宛那張渴望中帶着恐懼的面容,賈萬金無比誠實,“不在我身上。
”
這時魏沉央亦反應過來,她走到賈萬金面前,美目愠寒,“賈萬金,難得我與溫宛當你是朋友,你竟然這樣對我們!
”
噓—
溫宛以指噤聲轉爾看向賈萬金,态度極盡卑微,眼中仍有期待,“你别怕,隻要你把錢拿出來,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差多少你也可以慢慢還……”
賈萬金見溫宛跟魏沉央這般,便知東窗事發。
“大姑娘可信我?
”賈萬金沒看溫宛,視線落在魏沉央身上。
魏沉央目露寒光,“還用說麼,信鬼都不信你!
”
“我信!
”溫宛話雖這麼說,雙手卻半點都沒舍得松開,手指甲劈了都沒松開賈萬金衣領,“我們的錢,你放哪兒了?
”
賈萬金知道欺瞞不過去,“縣主放心,所有錢都在皇城,一分不少。
”
溫宛聞聲大喜,喜極而泣,“那真是……太好了!
”
就在這時,宋相言帶着抓捕令從外面走進來,看到賈萬金頓時火冒三丈!
“你小子還敢出現!
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
眼見宋相言要抓賈萬金,溫宛一把将其扯到自己身後,一雙眼睛死死瞪向宋相言,仿佛是誰在搶她的肉,“你們誰也不許動他!
”
宋相言愣住,“溫宛……”
見溫宛轉過身,宋相言走到魏沉央身邊,“怎麼回事?
”
魏沉央搖頭,甚至有些生氣,“溫宛,你現在還相信他?
”
賈萬金深吸了一口氣,沉默數息之後看向溫宛,“縣主若信我,就再借我三百兩白銀。
”
這句話直接把魏沉央跟宋相言氣到吐血。
“賈萬金,你是不是覺得我們特别好騙?
”魏沉央真的很生氣,“你知道這兩天我們是怎麼過來的?
你如今回來不還錢也就罷了,還管我們借錢?
”
賈萬金正要解釋,卻被溫宛攔下來,“你先别提借錢的事,你隻須需要告訴我,那些錢在哪裡?
”
面對溫宛殷勤渴望的目光,賈萬金十分誠實,“花了。
”
“花了多少?
”溫宛兩天兩夜沒合眼,發髻些許蓬亂,雙眼布滿血絲,這會兒她揪着賈萬金的手都在發抖。
賈萬金沒騙她,“全花了。
”
“全……全花了是什麼意思?
”溫宛想哭,可她記得宋相言跟她說過,别哭太早,于是咧開嘴想要笑到最後,于是樣子就變得十分可怖。
旁邊,魏沉央實在看不下去,一把拽過溫宛,面向賈萬金義正言辭,“做生意貴在誠信!
無論生意場還是為人處事,我們最痛恨的永遠都是敵人,而讓我們最心寒的,就是那些在我們背後捅刀子的人!
當初你身無分文,我與溫宛仍然願意相信你,把整個朱雀大街都交給你!
你就是這樣報答我們的,你為什麼要背叛我們!
”
賈萬金還沒辯駁,溫宛忽又走過去,牙齒咬的咯咯作響,“那些錢,你打算什麼時候還給我?
”
“賈某還差三百萬兩,溫縣主……”
“我弄死你!
”溫宛突然撲沖過去,雙手狠狠掐住賈萬金脖頸。
溫宛力氣本來就大,這會兒又真動了殺心,很快與賈萬金扭打成團,又把他壓到身下,雙手用力,額頭青筋都跟着鼓脹起來。
魏沉央一時沒來得及反應,賈萬金眼珠子都快被擠出來了。
宋相言也沒想到溫宛真能下狠手,趕忙過去将人拉開。
“你們别攔我!
我要他命!
”
地上,賈萬金捂住喉嚨狂咳不止,好不容易站起來又見溫宛撲過來,當即擡手,“停!
”
溫宛呵呵!
“錢!
”賈萬金突然喝道,随即從懷裡取出一疊契約。
溫宛停下來,宋相言跟魏沉央相視之後也都疑惑看過去。
見溫宛将信将疑,賈萬金幹脆将整摞契約全都塞到溫宛手裡,“我現在有一個好消息跟一個壞消息,縣主想聽哪個?
”
溫宛看着手裡契約,商鋪的名字很陌生,但落款皆一緻:魏沉央。
“壞消息。
”溫宛将契約一張一張轉手給魏沉央。
魏沉央也很懵。
賈萬金,“……好消息是縣主的那些錢并沒有丢,賈某拿去買鋪子了,而且買的是懷德坊青吟街所有商鋪,換句話說,縣主現在的身價,除了朱雀大街,還有可以與公孫斐含光街媲美的青吟街。
”
賈萬金沒有從一開始拿出那些契約的原因很簡單,人隻有在徹底絕望的時候才會渴望希望的到來。
如果他不告訴溫宛那些錢已經花光了,溫宛是絕對不會有心情聽他接下來的解釋。
這會兒站在溫宛身邊,宋相言就很奇怪,“這上面落款明明是魏沉央,你怎麼能說青吟街是溫宛的?
”
“溫縣主與大姑娘不是一個人麼?
”賈萬金理好身上衣服,輕描淡寫道。
誠然,宋相言相信魏沉央會一直且堅定不移站在溫宛身邊,可到底寫的是溫宛的名字,他有些不服氣,“她們兩個顯然不是一個人啊!
”
溫宛倒沒在意這些,在經曆人财兩空的打擊之後,這些鋪子給了溫宛新的希望,“壞消息是什麼?
”
“整條青吟街隻有靖水樓還沒拿到手,差三百萬兩。
”賈萬金就是回來籌錢的。
溫宛,“……”
“不瞞縣主,此前公孫斐識破賈某在西市謀劃的商業版圖,叫溫弦半路截胡,賈某咽不下這口氣是其一,其二也是希望能替縣主闖出一條血路。
”
賈萬金突然變得嚴肅且認真,“與其被動挨打不如主動出擊,縣主覺得一味退讓可以換來公孫斐的憐憫?
”
溫宛沉默一陣,“你可以先同我商量……”
“毒蛇噬腕,自當斷腕,我隻怕縣主沒有這個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