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右側,擔架上溫少行想到過世雙親,心裡難受。
更難受的是阿姐腦子可能壞掉了,那麼好的姐夫就站在她旁邊,她竟然立誓五年不嫁,父上母上的棺材闆兒怕是壓不住了啊!
溫君庭則沉默,事出必有因,當初他怎麼就沒把孤千城給打死!
他二人身處無逸齋,很多事并不知情,便把這仇妥妥記在孤千城頭上。
郁玺良……
郁玺良緩過來了……
斷發落地,溫宛轉身将穿雲箭交還到蕭臣手裡,“謝魏王。
”
蕭臣接過穿雲箭時看向溫宛,長發垂落臉頰微紅,不紮不束的溫宛也好看,隻是會不會太熱,“要不要把頭發紮起來?
”
溫宛以為蕭臣會問她為何立誓,或者别的什麼,沒想到會是這一句。
這會兒溫宛才發覺還真是挺熱,“好啊!
”
就在溫宛擡手束發時,方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把系發的飄帶給扔了。
蕭臣未語,擡手間穿雲箭倏然劃過衣袖,錦藍長緞被他攥在手裡,遞過去。
溫宛擡眼看看蕭臣,又看向被蕭臣遞過來的藍色飄帶。
乃真善人也。
溫宛沒說話,直接拿起那條藍錦緞子認真系住長發。
大恩不言謝,今日蕭臣助她平局之恩,她總是要還,一定會還。
風靜,樹止。
寂靜無聲的校場有幾片落葉掉下來,所有人的視線又都聚焦在溫宛跟蕭臣身上,仿佛一堆石雕,動也不動一下。
直到溫宛走下擂台,無比親切抱過兩個弟弟之後,校場上才傳出陣陣唏噓,竊竊私語。
事實證明,大驚之後總會伴有更大驚來襲,這一屆觀台上的看客太難了。
就在蕭臣将震天弓跟穿雲箭交還給鄭鈞,轉身走下擂台時,孤千城突然出手,淩厲掌風直襲蕭臣背脊!
蕭臣眸色驟冷,轉身刹那擊掌相抵!
轟-
一圈氣浪在兩人中間散開,蕭臣力有不逮,身體急速後退,百年松木搭建的擂台已有震顫,細碎木屑在蕭臣腳下迸飛濺起!
突如其來的變故引得衆人驚悚,孤千城卻絲毫沒有收招之意,以全部内力灌湧入雙掌,定要将蕭臣逼下擂台。
觀台上,衆人愕然時一抹绛紫身影倏然掠起。
孤千城目色冷戾,見蕭臣勢盡,猛然翻轉身形,雙腳狠踹向蕭臣胸口。
蕭臣勉強立于擂台邊緣,再難續勢。
千鈞一發,強勁氣息驟然來襲!
擂台下面,師晏倉促驚呼時孤千城心道不妙,奮力收速改變攻擊方向與來者互踹一腳。
孤千城落地一刻,小腿微抖,目色冷寒。
對面蕭奕一步躍出,擋在蕭臣面前,狹長鳳眼微微眯起,唇角略勾,“孤小王爺若想挑戰皇家,可先向禮部提請,小王爺放心,禮部必應。
”
面對蕭奕,孤千城忽而一笑,“本小王與魏王開個玩笑而已。
”
“那本王便當,這隻是一個玩笑。
”蕭奕依舊擋在蕭臣面前,臉上表情帶着幾分似笑非笑。
孤千城臉皮厚,聳肩之後走下擂台。
待蕭奕轉身,蕭臣拱手時退回袖内羽針,“謝過五皇兄。
”
“也不是幫你。
”蕭奕臉上表情未變,餘光掃過剛自擂台下面匆匆跑上來的溫宛。
蕭臣知道,蕭奕說的是真話。
他并非不是孤千城對手,隻是不能在人前暴露實力。
可他也并非就讓孤千城白打了,若非蕭奕突然出手,他不會吝啬千兩白銀買來的羽針。
“魏王……”階梯上,溫宛憂心看過來。
蕭臣回首,給了她一個安穩的微笑。
遠處觀台,蘇玄璟将一切看在眼底,心緒幾變,眼中光芒微閃。
蕭桓宇已經離開,司南卿順着蘇玄璟的視線看過去,呶呶嘴,“說起來,溫縣主穿的那身藍錦衣裳倒與魏王挺配。
”
“不是白色?
”蘇玄璟回眸,認真問道。
有那麼一瞬,司南卿似乎感覺到了殺氣,他微怔,“蘇兄,心不靜可是幹我們這一行的大忌。
”
蘇玄璟調整情緒,須臾平靜下來,“我們走吧。
”
司南卿點點頭,起身時不經意瞄了眼遠處蕭臣……
擂台比試已經結束,溫謹儒在溫弦陪同下走去擂台休息區時,并沒有看到溫君庭。
溫宛在。
“長姐可瞧見君庭了?
”溫弦代溫謹儒問道。
溫宛知溫弦為人,所以剛剛溫少行跟溫君庭強烈要求郁玺良把他們速速帶走之後,她便留在這裡,等從對面走過來的兩個人。
“君庭讓我替他跟二叔說聲對不起,不是他不想見二叔,實在是被人打的慘,怕二叔見了心疼,君庭比少行懂事,這次挨打多半又是被少行連累,且等少行好些,我定帶他到二叔面前磕頭認錯!
”溫宛誠懇開口,字字句句挑不出半點毛病。
溫謹儒沒瞧見兒子難免失落,“看你說的,都是一家人說什麼連累不連累,倒是你,今日虧得有你……父親跟長姐這會兒當是去了主營,你快去吧。
”
“二叔不一起去?
”溫宛不急,恭敬開口。
“我與禮部官員同來,今日亦非休沐,這就要回府衙,弦兒……”
“父親隻管回去,女兒坐府上馬車來的。
”溫弦淺聲細語道。
溫謹儒要走時溫弦欲跟過去,溫宛略有詫異,“二妹不打算與我同去主營?
”
溫弦愣住。
溫謹儒這方想起來,“難得你能見到姑姑,跟宛兒一并過去與姑姑叙叙舊。
”
“是。
”
直到溫謹儒走遠,溫弦轉身,“你什麼意思?
”
“你是想在二叔面前說君庭不念家,不念情?
還是想誣蔑少行,讓二叔對他心生不滿?
”
溫弦冷笑,“在溫縣主眼裡,我就這般伎倆?
”
“這般伎倆你也沒少用。
”
溫宛看了眼校場入口朝她走過來的司馬瑜,回眸又道,“二叔現在失落,稍稍冷靜下來就會覺得少行也被打成那個慘樣,這裡面沒有陰謀算計,就算有也不是禦南侯裡面出了問題。
”
溫弦眸色驟冷,“溫宛,你現在這樣防我?
”
“這樣防,本縣主還怕防不住。
”
有過銀蝶之事,溫宛沒必要在溫弦面前虛與委蛇,沒人的時候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你若想在禦南侯府好好呆,我容你,不想好好呆……你不是給我做過媒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