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直膽戰心驚,兩夜沒睡好的顧蓉昨夜才渾渾噩噩睡着,今晨便收到一份驚喜。
床榻上,顧蓉看着十個泛黑的指甲,恐懼跟憤怒猶如毒蛇蔓延。
她倉皇下床跑到梳妝台前,除了臉,脖頸以下全都長滿了紅色疹子,鏡子裡呈現出的所有症狀都與十年前那場瘟疫一模一樣!
“娘娘!
”
廳外,彩碧聽到聲音急忙推門進來。
看到眼前場景,彩碧整個人如同木雕站在那裡,“娘娘……您這是……奴婢這就去叫禦醫!
”
“回來!
”顧蓉一聲厲喝。
彩碧茫然回身時,餘光瞄到顧蓉的指甲。
她十三歲入宮,到如今十年過去了,這十年裡,她唯一不能忘記的事便是入宮那年的瘟疫。
那場瘟疫甚至蔓延到宮裡,宮中也不管是嫔妃宮女還是太監,活活燒死的舉不勝舉,那場面到現在她都記憶猶新。
紅疹,黑甲是那場瘟疫的症狀。
彩碧猛然後退,眼中露出驚恐神情。
就在她本能轉身想逃之際,顧蓉寒聲叫住她,“本宮叫你走了?
”
彩碧聞聲撲通跪在門口,退的不能再退,身子抖動不休,還沒說話,眼淚就跟豆大的珠子似的往下滾。
顧蓉鳳幽戾,“哭什麼!
”
“娘娘……”彩碧驚恐蜷縮在門口,泣不成聲。
生死面前誰也做不到視死如歸。
“給本宮過來!
”顧蓉沉聲道。
“娘娘饒命!
”彩碧再蠢也明白瘟疫是傳染的。
顧蓉見彩碧如此,眸下愈黑,“你要不想死就給本宮過來!
”
彩碧顫抖着站起身,卻始終不敢往前走一步。
“你别忘了你家中還有父母,兄妹!
”
顧蓉的話猶如一把利刃刺進彩碧胸口,她艱難邁步走向顧蓉,眼淚撲簌簌的掉下來。
行至近前,彩碧撲通跪地叩首,“娘娘饒命!”
“起來說話!
”顧蓉低喝。
彩碧不敢不從,站起來時眸子不由自主落到顧蓉身上,她見過那場瘟疫,症狀就是這般。
“哭什麼,本宮還沒死呢!
”顧蓉呵斥。
“娘娘……”
“你給本宮聽好了,這件事不許外傳。
”顧蓉看回銅鏡裡的自己,咬了咬牙,“也絕對不能讓人看到本宮現在的樣子!
”
“可是……瘟疫是會死人的!
”
“本宮用得着你教!
”
顧蓉沉默片刻,“取紙筆。
”
彩碧知道自己逃不掉,且在一瞬間反應過來,當年那場瘟疫不是沒有解藥!
她重燃希望,當即到北面桌案取來紙筆,鋪平紙張,将蘸好墨水的狼毫恭敬遞給顧蓉。
顧蓉握住筆,猶豫半天終是落筆。
‘速來!
’
隻兩個字,彩碧一時不解。
她以為自家主子要寫的是當年醫治瘟疫的藥方,轉念想想,那藥方應該在禦醫院,自家主子怎麼會知道,再見字箋上的字起了好奇的心,“娘娘,這是誰?
”
墨幹。
顧蓉疊好紙張,“聽着,把這張紙送到……”
就在彩碧伸手的時候,顧蓉突然把字箋抽回來。
沉默數息,她看向彩碧,“收拾東西。
”
“什麼?
”
“你去準備,今晚随本宮離開皇宮,去天慈庵。
”
顧蓉的話聽的彩碧一頭霧水,她實在不明白,“娘娘,我們為什麼要去天慈祥庵?
這……這雖是瘟疫,可當年瘟疫被扼制住了,有解藥!
”
“本宮就你準備你就去準備!
”顧蓉厲聲道。
彩碧見狀不敢多言,“那,太子那邊?
”
“且等本宮到了天慈庵,自會差人傳信。
”
待彩碧離開,顧蓉垂眸看向握在手裡的字箋,恐懼跟憤怒被她壓在心底,倒是有條毒計,湧上心來……
軍營裡,蕭臣與溫宛說出自己的想法。
“宛宛?
”
“什麼?
”坐在矮桌旁邊的溫宛突然擡頭,狐疑看過去。
蕭臣見溫宛心不在焉,“沒什麼,還在想宸貴妃的事?
”
溫宛看着蕭臣,話到嘴邊卻始終沒有說出口。
她擔心姑姑身染的瘟疫,可又不明白姑姑為何一定要回皇宮醫治身上病症,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總之她是想不通。
“我請老師找花拂柳問過。
”
聽到蕭臣開口,溫宛不禁看過去,“然後呢?
”
“花拂柳嘴嚴,什麼都沒說。
”蕭臣也想過這件事,“我也實在想不明白宸貴妃為何會回皇宮,此事你找過秋晴沒有?
”
溫宛點頭,“秋晴也不知道。
”
“你别擔心,我們再想辦法。
”
就在這時,司馬瑜走進來,“啟禀王爺,沈大人在軍營外,說是想找溫縣主。
”
溫宛扭頭,“沈甯?
”
司馬瑜點頭時溫宛已經站起來,自那日離開慶豐堂她沒再見過沈甯了。
“去吧。
”見溫宛看向自己,蕭臣笑道。
待其離開,司馬瑜湊到蕭臣身邊。
“王爺與縣主說了嗎?
”
蕭臣點頭,“不過她好像沒聽到。
”
“王爺當真要入贅禦南侯府?
”司馬瑜總覺得這件事比他喜歡男人的事還難讓人接受,“自古以來還沒有哪個王爺入贅到臣子府上,您這麼做隻怕會青史留名。
”
"我非以王爺之名入贅。
"蕭臣解釋道。
司馬瑜知道蕭臣的決定,“那件事王爺決定了?
”
“我已經與太子說過,待他登基,便會在金銮殿上自請廢魏王封号。
”單靠兄弟情意跟共禦強敵的經曆并不能讓蕭桓宇完全放下戒備的心。
至高無上的皇權會讓人變得瘋狂,蕭臣隻希望自己的做法可以讓蕭桓宇暫時放下心結,保大周未來幾十年朝綱穩固。
司馬瑜也不再勸,“王爺大義。
”
蕭臣卻不這樣想,比起坐在冷冰冰的皇椅上,他更希望自己能日夜守在溫宛身邊,天涯海角,寸步不離。
此時營帳外,溫宛看到沈甯馬車想都沒想鑽進去,不想裡面還有兩個人。
苗四郎,宋相言。
新歡,舊愛?
難以形容的震驚,溫宛一瞬間聯想頗多。
“怎麼……”
溫宛湊到沈甯身邊坐下來,小聲嘀咕,“他們兩個怎麼來了?
”
沈甯看着溫宛,許久沒有出聲。
很快,溫宛便意識到氣氛不對,“發生什麼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