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秦緻直呼其名,如今又被罵成畜牲,周帝終究是不能再忍,緩緩起身。
宋相言大喜,可是能出去了!
于是在李世安跟宋相言的陪同下,周帝一襲龍袍走出後堂。
衆人所見,皆跪拜。
連同蕭彥也跟着從主位上站起來。
偌大公堂,唯兩人絲毫無懼,與之相視。
一是秦緻,一是蕭臣。
氣氛僵住,蕭彥當即喚戚楓給周帝搬把椅子過去。
待周帝落座,道了聲,“繼續。
”
衆人平身,宋相言則趁這個空當溜出公堂,他猜溫宛一定等在外面……
正所謂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看到周帝那一刻,秦緻那雙眼睛裡的悲傷瞬間被悲憤取代,“程芷若非瞎了眼看錯人,如何能與這樣的畜牲懷上你!
”
眼見秦緻看向自己,周帝看似面無表情,心裡早已将秦緻五馬分屍!
啪—
蕭彥重重敲下驚堂木,“你既與賢妃無染,退下罷!
”
“為什麼要退下!
”秦緻怒道,“我千裡迢迢,背負無盡罵名甚至脫了褲子才見到的人,剛一見面賢王殿下就讓我退下,良心何在?
沒一點同情心麼!
”
蕭彥,“……”那你就繼續找死好了。
秦緻看向周帝,憤怒的目光中生出一絲鄙夷,“蕭啟衡,你可還記得程芷?
”
周帝臉上露出一抹愠色,龍目掃向堂上蕭彥。
蕭彥正彎腰撿空氣。
“程芷那麼愛你!
她說你是她第一眼就認定的男人!
哪怕一輩子被困在那座冰冷的宮牆裡她亦無怨無悔,可最後換來的是什麼?
香消玉殒!
”
秦緻瘋狂發洩心中怨恨,他指着蕭臣,“你給他起的什麼名字?
臣?
”
周帝怒,龍目肉眼可見的變冷。
李世安上前,“大膽……”
“你閉嘴!
”
秦緻憤恨低吼,眼睛死死瞪着周帝,“為什麼是臣?
你既不喜歡她,為什麼要娶她,既娶她,又為何要這樣對她!
她到底犯了什麼錯,以緻于二十年後的今天,你要誣告她與人私通!
”
“朕愛她。
”周帝再不說話實在過不去了。
“我呸!
”從脫下褲子那一刻開始,秦緻徹底丢棄自己前半生拼命積攢下的名譽跟聲望,他此番來皇城隻想給程芷讨還一個公道,“你也配提愛!
愛一人,忠于一人!
你回頭看看你那滿滿的後宮!
”
“朕是皇帝!
”
“你是皇帝又如何?
她沒給你生兒子麼?
你到底是有多少個皇位需要繼承!
”
秦緻是極富才華的人,然而此刻卻用最樸實無華的詞語來痛斥周帝的濫情,“你最愛的,根本就是你自己!
程芷真是瞎了眼看上你這個禽獸不如的畜牲!
初時一見傾心,換來半生凄苦!
”
周帝龍目幽寒,額頭太陽穴位置一突一突的狂跳。
李世安正要開口時,秦緻卻是轉身怒視蕭臣,“還有你!
程芷死時你為何不在身邊?
她走的孤獨!
”
蕭臣心頭一痛,秦緻也的的确确說到了他的痛點。
整個公堂仿佛變成秦緻的主場,他早就将生死都置之度外,肆無忌憚謾罵,縱是一國之君也被他罵的狗血淋頭。
“程芷一生善良,卻嫁給你這樣一個不折不扣的自私小人!
”秦緻還是恨毒了周帝,“蕭啟衡,你配不上她!
”
許久不被人叫起名字,連自己都快忘掉本名的周帝勃然大怒,“大膽!
”
李世安見狀上前,“你們還不快把這個瘋子帶下去!
這裡是公堂,豈容這種胡攪蠻纏的人擾亂聖心!
”
這裡是公堂,于是那些衙役全都看向蕭彥。
蕭彥‘啪’的拍響驚堂木,“秦緻,你放肆!
沖撞皇上可是死罪!
”
秦緻冷笑,“賢王殿下不必為難,就判我一個五馬分屍,最好淩遲。
”
衆人聞言,便知秦緻這是将生死都置之度外了。
李世安哼了一聲,“你這罪名,當誅九族!
”
秦緻倒像是無所謂的樣子,攤開手,“随意。
”
蕭彥挺了挺身,“此案審到這裡,相信諸位也都看清楚了,秦緻雖與賢妃是舊交,但絕非如所傳那般與賢妃有染,先行押回天牢,擇日再判。
”
蕭彥音落,自有衙役上前将秦緻押出公堂。
無人再有異議,蕭彥舉起驚堂木,李世安上前,“賢王殿下且慢。
”
蕭彥還能讓一個太監給吓唬住了?
啪—
能拖延一日就多一日的工錢!
“老皇叔年邁,連驚堂木都拿不穩了?
”周帝親自下場,緩聲開口。
既是周帝有了态度,鶴玉婉再度開口,“縱然秦緻不是奸夫,還有别人!
賢妃懷子十一個月的事如何解釋?
”
這時被蕭臣拉到身後的清芙上前,“我家娘娘體質屬寒,這點禦醫院裡很多人都知道!
而且我家老夫人體質也是屬寒,我從葵郡帶了大夫過來,他可以證明我說的話都是真的!
”
大理寺外,宋相言在将裡面情況說與溫宛跟蘇玄璟後正要離開,三人便見秦緻被人押了出來。
“奸夫沒了。
”宋相言看着秦緻背影,心生崇敬。
等了數息不見大理寺内有人出來,蘇玄璟眼眸微眯,“案子沒完。
”
車廂裡氣氛沉重,溫宛無比擔憂看向大理寺府門,“沒完也好,這案子不能審的模棱兩可,拖的時間越長對蕭臣越危險。
”
宋相言知道,如今皇城裡百姓茶餘飯後消遣的話題就是這個,拖的時間越長話本子越多,再這麼拉扯下去,隻怕到時候有真相也未必會有人信。
忽在這時,一個小乞丐朝這邊跑過來。
外面徐福過來,“縣主,小乞丐說有東西交給您。
”
車廂内,三人相視。
待徐福将東西拿進來,三人同時打開。
是一本手劄!
“這是……”宋相言翻開被他握在手裡的手劄,上面記載的是有關女子孕期的詳細記錄。
溫宛跟蘇玄璟也都好奇,随着宋相言将手紮翻到第十頁,三人皆愣。
因為手紮還有最後一頁……
公堂上,鶴玉婉跟清芙針鋒相對。
哪怕清芙把在葵郡的大夫請進來,證明程霍氏是易寒體質,孕期比平常女子延長數日,可也隻是數日,并沒有超出正常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