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除了名利,師媗實在想不出來尊守義還能為什麼。
蕭冥河也猜不透,便不再猜了,“不管他為什麼,我總歸是他通往願望的階梯,那麼……苗越劍跟赫連圖亦是。
”
師媗隻是聽着,這種程度的分析她跟不上。
“他該不會……”
蕭冥河忽然有了一種想法,不由擡頭看向師媗,“合五國?
”
師媗,“……”
不想當大周皇帝的尊守義,想合五國?
她搞不懂……
翁懷松醒了。
床榻上,他緩緩睜開眼睛,入目是純白色的幔帳,沒有一點污迹跟瑕疵。
他起身環視四周,偌大房間沒窗,頂到屋脊的藥櫃鋪滿三面牆,中間有一藥案,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就在翁懷松遲疑時,密室暗門開啟,羅生從外面走進來。
“翁老醒了?
”
“這是哪裡?
”
“這裡……”羅生踱步而行,繞着房屋轉了一圈,“于我而言是舊地,于翁老而言,這裡是你未來數日的居所,尊老說你喜歡白色,所以我親手布置了這張床,翁老可還喜歡?
”
翁懷松搖頭,“不喜歡。
”
“翁老還真是不懂人情事故,連聲謝謝都不說。
”
“你們以李輿跟李顯那兩個小子逼我現身,應該是有事相求,誰謝誰還真不說準。
”
羅生笑了,“翁老說的是。
”
“你我之間不必話舊亦無須客套,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
“翁老爽快!
”羅生點頭之際轉身走向東牆,當着翁懷松的面擰動機關,整個面東牆立時分開,朝左右縮退。
對面竟然還有一間密室?
非但有密室,還有五張床,床上躺着五個人。
翁懷松無比震驚随着羅生走進那間密室,視線裡,五人全部安安靜靜躺在床榻上,看年紀,與羅生相似。
“他們是……”
羅生默然站立在五人正前方,臉色沉重,目光變得幽深,晦澀難辨。
翁懷松上前,從最左面那人開始探息,把脈,一一如此,直至松開最後一人手腕。
他直起身,面向羅生,“他五人,皆被毀了根骨?
”
羅生終于從無盡回憶中抽離出來,“翁老知根骨為何物?
”
“你也太小看老夫了。
”
翁懷松看着床榻上的老者,“根骨是每一個習武奇才必備的‘天賦’,有根骨的人無論内力修習亦或身體協調能力都會超乎常人,這樣的人,容易練出屬于自己的必殺技,老夫所知,某些特殊技藝必須有根骨的人才能修習。
”
“翁老說的很對。
”
“他們昏迷至少有三十年,人在昏迷時并不能逃過歲月洗禮,如今他們也都到了六旬年紀,身體機能接近腐朽,若無外力支撐,均活不過兩年。
”
羅生同樣看着床榻上的五個人,“不需要兩年。
”
“他們到底是誰?
”
“鷹衛。
”
羅生一語,翁懷松猛然回頭,“什麼?
”
“那日魏王殿下硬闖臨華殿,質問尊老一個問題,鷹衛九人,于九冥陣救戰幕死了三個,餘下六人除了我還剩下五人,那五個人在哪裡……”
翁懷松回望床榻五人,眼中透着難以形容的震驚,“他們……誰幹的!
”
“這個翁老無須知道。
”羅生看向昏迷不醒的五人,“你若想活着出去,唯一方法就是找到代替根骨的東西,令五人恢複一身武藝。
”
不及翁懷松開口,羅生指向外面密室靠南牆藥櫃,“那裡面裝有虎狼豺豹的根骨,随你使用,若有需要,亦可告訴我,我會盡全力配合你。
”
“該說的我全都說了,翁老忙。
”
羅生欲走時提醒翁懷松一句,“翁老别妄想從這裡逃出去,沒有可能。
”
就在羅生行到密室出口時,翁懷松突然開口,“是你?
”
羅生聞聲回頭,“什麼?
”
“是你拆了他們根骨。
”翁懷松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測。
他走向羅生,“魏王殿下試出尊守義不會武功,可身為鷹衛之首,不會武功怎麼可能!
唯一解釋就是他被人廢了武功,廢掉的方法是毀根骨!
可是老夫不明白,他被人廢掉根骨,為何要你将這五個人的根骨一起廢掉?
别否認,這樣高的武功,如果不是熟人哪裡會被害的這麼整齊!
”
羅生背對翁懷松,眼底流露出的情緒複雜難辨,有憤怒、痛苦,不甘跟怨恨,唯獨沒有悔意。
“想到了!
”翁懷松嘗試猜其中一種可能,“尊守義背叛先帝,這五人不從,你便與其狼狽為奸朝這幾人下了暗手?
”
“可是,又是誰廢了尊守義的根骨?
你當時在哪裡,又幹了什麼?
”翁懷松感覺到自己無限接近真相,然而猜測中總有不合理的地方讓他明白,這并不是真相。
羅生終是回身,“翁老知道我為什麼能告訴你他們的身份?
”
“因為我沒可能活着出去。
”翁懷松很清楚自己的處境。
羅生沉默。
“而我必須要替你辦事的理由,是李輿跟李顯。
”翁懷松又道,“我可以依照你的意願盡量為他們重接根骨,但有一樣,不管外面如何翻天覆地,倘若那兩個小子出事,我保證尊守義會後悔。
”
“尊老與我,必然守信。
”
“我能知道他們五人的名字嗎?
”
羅生沉默,數息開口,“自左到右,蘇凜,秦天,穆毅,甯朗,周歧。
”
翁懷松颔首,“我記住他們的名字了。
”
羅生點頭,轉身離開密室。
翁懷松轉身,重新回到床榻上,目光流露出悲憫跟敬意。
活着的人是叛徒,垂死的人便是英雄……
入夜。
魏王府書房。
卓幽回來了。
當日他得蕭臣之命護送清芙離開皇城,又得密令叫他趕去北越助郁玺良一臂之力。
如今北越傳回消息,事關重大,郁玺良叫他親自回來送信,且口口相傳,萬勿躍于紙上。
“郁教習從赫連圖那裡查出蛛絲馬迹,他與南诏苗越劍一直都有很深的交往。
”
蕭臣蹙眉,“南诏?
”
“十日前南诏王駕崩,将軍苗橫重病在床,國事皆由苗越劍一人獨攬,有傳他會于一個月後登基,成為新的南诏王。
”
蕭臣一瞬間想到鴻壽寺裡的苗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