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青夜劍勢再起,利劍就要紮進蕭臣胸膛,溫禦陡然起身,情急之下抓住戰幕盤于頭頂的銀白發髻,狠狠一扯。
幸虧郁玺良将蕭臣拽開,那劍落空,自郁玺良左腹切過!
公堂上,宋相言雙目頓時血紅,自旁邊衙役那兒搶來長劍就要往上沖,卻被甯林一把薅住衣領,“傻孩子,沖過去送死麼!
”
宋相言反手一劈,險些砍斷甯林一條胳膊。
“小兔崽子!
本王這是為你好!
”
甯林武功不弱,至少在四肢協調都有問題的宋相言面前足夠撐場面,兩三下功夫直接鎖了宋相言,“你傻不傻,沒看到青夜殺紅眼了!
”
“放開我!
你管不着!
”
堂内一片混亂,堂外蕭臣跟郁玺良被青夜數招逼退。
“郁玺良,你去死-”
青夜劍速太快,蕭臣被那劍招瘋狂逼退,身體重重撞到對面高牆,眼見長劍刺骨,郁玺良突然沖到蕭臣面前,目色決絕,以雙手狠狠握住劍身!
嗤嗤嗤嗤-
十指染血,利劍未停!
車廂裡,溫禦根本來不及恐懼,整個人欲狂奔出車廂時被戰幕擡腳絆倒。
千鈞一發。
一道狂霸劍光帶着強大殺意狠狠斬落,青夜手中長劍,斷成兩截!
“擋我者死-”
青夜再欲攻襲時,眼前赫然站着一人。
隻見眼前男子身着紫色長袍,腰間紮着同款紋路的紫色腰帶,黑發以镏金碧玉冠束的一絲不苟,修長筆直的身體無一處不散發出那份與生俱來的高貴跟尊威。
那張臉,風華絕代。
大周朝九位皇子中,這一位最是俊美,眉宇間的鋒芒跟隐隐透着的邪氣充滿危險,讓人本能心生敬畏,高不可攀。
青夜愕然,他知道這是真的。
那雙眼睛裡迸射出來的寒光讓他心生愧疚,可是沒辦法!
堂裡堂外一片死寂,誰也沒想到在他們眼裡已經是死人的歧王蕭奕居然活生生站在他們面前。
甯林震驚不已,松懈時被宋相言掙脫。
公堂上,溫宛也狠狠舒出一口氣,剛剛蕭臣幾欲喪命一刻她整個人跌下去,幸虧郁玺良及時救下蕭臣,那時她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現在卻是後怕。
不遠處車廂外,溫禦在蕭奕出現那刻定格在地上,這會兒爬起來直接靠在馬車前沿,有些虛脫。
“為什麼?
”
蕭奕劍指青夜,森寒目光帶着絕頂悲憤。
青夜手持斷劍緩緩挺直身形,眼神發狠,“各位,他不是歧王!
真正的王爺已經被郁玺良殺了!
就在水晶棺裡!
”
未及蕭奕再開口,青夜猛然出劍,祭出殺招。
這一次所有人都蒙了,堂内馬庶亦搶了衙役佩劍沖出去。
青夜欲殺蕭奕之心昭然若揭,看着那道強悍劍式,蕭奕眼眸赤紅,胸口陡痛。
大理寺公堂外一片混亂,連大理寺卿都提着劍出來拼命,那些看熱鬧的百姓紛紛覺得過瘾。
“青夜!
那是王爺!
”馬庶擋住青夜殺招,大聲吼道。
青夜瘋了。
他心裡隻有一念,殺死蕭奕,陰謀就還能繼續!
然而青夜終究不是他的師傅棄如來,武功驚人也還沒有驚人到不可估量的地步!
随着蕭奕斬出一劍,青夜抵擋刹那郁玺良跟蕭臣尋得契機反手制住青夜,兩人分左右強掰住青夜一雙手臂沖向對面高牆。
宋相言所在位置剛好可以舉劍刺向青夜胸口,奈何他太激動,左腳行動速度超過思維,右腳又沒趕上趟兒,撲通摔倒。
噗-
長劍穿透心胸口,鮮血迸濺。
蕭臣跟郁玺良不敢疏忽,仍死死控制住青夜。
劇痛襲來,青夜唇角湧出鮮血,他瞪大眼睛看向正前方的蕭奕,仍在苦苦支撐他的計劃,“你不是歧王,歧王已經死在郁玺良手裡……”
蕭奕皓齒狠咬,眼底微微閃動淚光,“你也不過是易容成青夜的樣子,青夜……”
“不會背叛本王。
”
蕭奕拔劍!
青夜死了,直到呼出最後一口氣還在為他真正效忠的人盡忠,這對蕭奕來說太傷人。
郁玺良雙手受傷,宋相言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叫戚楓帶他到後院包紮,他沒有立時離開而是将蕭臣拽到旁邊,與他說了幾句話。
蕭臣聞言,發瘋一樣縱馬離開。
大理寺外,蕭奕想要離開,宋相言急忙拉住他,“五皇兄不妨證明一下自己,本官也好結案。
”
宋相言絕對沒有找茬兒的意思,畢竟公堂裡還有一個甯林。
他得叫甯林無話可說。
“本王私回皇城之罪,明日自會入宮在父皇面前請罪。
”
蕭奕欲走又被宋相言拉住,“那人……”
見宋相言看向牆角處那具屍體,蕭奕目色深沉,半晌開口,“随你處置。
”
蕭奕最終帶着馬庶離開。
看着蕭奕大步離去的背影,甯林暗暗籲出一口氣。
蕭奕沒死,青夜死了,有些事再追究下去沒有意思,于是甯林想要帶韓章離開。
宋相言不幹,“甯王舅可以走,但不能帶着韓章走。
”
“案子不是已經結了?
”甯林挑眉。
“歧王遇刺案算是結了,可韓章蓄意謀殺溫縣主的案子還沒開始審。
”
甯林瞧着宋相言那副不依不饒的樣子,雙手叩在身前,踱着步子朝他湊了湊,“這樣吧,給舅舅一個面子,别沒事找事了好麼?
”
宋相言搖搖頭,撇撇嘴,“可能不行。
”
甯林聞言,環視公堂不見溫宛。
“原告都走了,怕是她自己都不想追究,你還在這裡給誰主持公道呢!
”
宋相言不以為然,“甯王舅說的不對,我可不是主持公道,我這擺明是要給溫宛撐腰。
”
“喲!
”
甯林似笑非笑看向自己這個好外甥,“這話說的,你還能不分青紅皂白?
”
“嗯!
”
宋相言學着甯林的樣子,雙手也叩在身前,後腰一挺,眉梢一揚,“我隻分關系好壞。
”
甯林咂舌,回頭看向韓章。
韓章哭喪着臉求救般看向甯林。
“由你罷!
”
甯林沒必要為一個不相幹的人與宋相言争個面紅耳赤,而且今天他也看出來了,自己這個好外甥怕是雷震子附身,逮誰劈誰。
最重要,韓章得罪的人是溫宛,溫宛背後是溫禦。
不好惹不好惹,走了走了……
眼見甯林踱步離開,宋相言随即命堂上衙役将韓章押入天牢待審。
此時公堂上,兩側衙役已經退下,外面看熱鬧的百姓也作鳥獸散,剛剛停在不遠處的馬車也沒了蹤影。
一場謀殺皇子的大案,到最後結的,就像一場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