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溫宛猛朝蕭臣指向自己軟榻。
蕭臣了然,在溫宛的掩護下蹲走過去。
“快上床!
”
溫宛手忙腳亂将蕭臣扶到自己榻上,急不可待撂下兩側幔帳,“王爺躺好别動,等我!
”
蕭臣心髒砰砰亂跳,驚喜與驚吓混雜在一起他都不知道表情該如何管理,既擔心溫禦會進來,又貪戀榻上隐隐傳入鼻息的味道。
誠然他不是第一次躺在這張軟榻上,可意義截然不同。
溫宛可沒蕭臣想的多,撂下幔帳轉身即出房間,在院中碰到溫禦。
“祖父!
”
溫宛暗自鎮定心神,笑着迎過去,“祖父還沒睡?
”
“你不也沒睡?
”溫宛擋在面前,溫禦也不着急往裡走,“你這丫頭,還知道回來住啊!
”
溫宛拉着溫禦,狀似無意将其扶到院中石台旁邊,“沫曦一個人在别苑住害怕,我去陪陪她,這會兒她搬回戚府,我當然要搬回來,不回來住去哪裡住。
”
“不回來住,也不是沒有地方住。
”
秋夜冷寒,溫禦被溫宛一屁股按在冰涼的石凳上。
溫宛扶在溫禦肩頭的手,微微一抖,“呵……看祖父說的……哪還有地方住……”
某縣主心虛,她懷疑事情暴露了。
“宛兒啊,祖父與你商量一件事。
”溫禦語重心長道。
溫宛擔心屋裡蕭臣,“很重要的事?
如果不重要的話祖父早些休息明日再說,太晚睡對老人家不好。
”
“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
”溫禦行兵打仗那會兒就奉行今日事今日畢。
溫宛堆起笑臉,“既然這麼多不妨再拖拖……”
“你這丫頭,以後你再想找祖父聊天,都未必見得着。
”溫禦一時感傷,憂思蔓在臉上。
溫宛見狀心猛的一抽,想到白天朝堂變故,刻意壓低聲音,“祖父,魏泓的事……與你有關?
”
溫禦心髒也是一抽,“什麼魏泓?
”
“沒事沒事。
”溫宛拍拍胸口,她想太多。
祖父遠離朝堂紛争已有十年,魏泓的事輪到誰也輪不到自家祖父身上,“祖父想與我商量何事?
”
“換個地方住。
”溫禦直言。
溫宛心髒猛的提到嗓子眼兒,旁敲側擊?
話裡有話?
“不換。
”溫宛果斷搖頭,“宛兒要一直住在墨園陪祖父,寸步不離!
”
“胡說,你總得嫁人。
”溫禦一本正經道。
溫宛覺得這個問題有些遙遠,“那至少是五年後的事,要麼咱五年後再聊這個事兒?
”
“沒有五年,就現在。
”溫禦看了眼自家孫女,視線緩慢上移,直到屋頂。
溫宛不明所以,“祖父你在看什麼?
”
“大眼睛!
”
熟悉的腔調,溫宛心頭拔涼!
比這秋夜還涼!
隻待溫宛僵硬扭身時,孤千城那張桀骜不馴的臉赫然出現在她面前,那兩道仿佛就要起飛的眉毛一挑一挑,溫宛的心髒也跟着一跳一跳。
“你怎麼在這兒?
”溫宛震驚起身看向孤千城,聲音都有些變調。
沒等孤千城開口,溫禦招手。
孤千城立時繞過去,“千城拜見祖父。
”
“别亂叫!
”溫宛警告。
“他可沒亂叫,祖父前段時間給孤重去信,答應了你與千城的婚事,此番千城過來是送聘禮,你呢……這次就直接與他回南朝。
”
溫宛愣住,片刻上前一步,突兀擡手狠狠去揪溫禦胡須。
力道之大,扯下來好幾根!
“宛兒!
”溫禦疼的捂住下巴,原本就稀疏。
是真的,“祖父把我嫁給……他?
”
見溫宛指向自己,孤千城十分認真點頭,表情很是同情且用手指向自己。
溫宛氣瘋了,“不嫁。
”
“那可由不得你,這事祖父作主。
”溫禦重聲道。
溫宛怒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句話裡有提‘祖父’?
”
“宛兒。
”
溫禦想要好言勸說卻被溫宛截斷,“誰答應誰嫁,反正我不嫁。
”
這語氣,這神态,簡直與溫若萱一模一樣。
溫禦起身看向孤千城,“今晚你就住在禦南侯府,看到那間耳房沒有,就住那兒!
”
“千城聽祖父的!
”
也不管溫宛點不點頭,溫禦直接下了死令且是不能反駁的那種。
見溫禦起身要走,溫宛不同意,“祖父你叫他住在墨園?
男女授受不親!
”
“親不親的你先松手,祖父有點兒着急。
”
那石凳太涼了。
溫宛拒絕,“祖父把他給我帶走,不然我不松手。
”
“真快不行了!
”
溫禦面龐扭曲,“你看天上有嫦娥-”
溫宛就一擡眼的功夫,溫禦遁。
秋夜愈涼,溫宛與孤千城雙雙站在院子裡,敵不動,我不動。
“你看天上有玉兔-”
孤千城一聲吼,溫宛本能擡眼瞬間就後悔了。
眼見孤千城沖進廳裡,溫宛吓的面色慘白。
就在她跑到廳門處時,裡面傳來一聲慘叫……
溫宛怔住,加快腳步跑進内室。
地上,孤千城已然四腳八叉叩在地上,人事不省。
“王爺?
”溫宛擡眼看向蕭臣。
蕭臣十分淡定,“縣主放心,這個人交給本王處理。
”
溫宛不放心,看蕭臣的樣子仿佛是要殺人藏屍,“王爺……他是南翰孤重的親孫兒。
”
蕭臣當然知道他是誰,可不管是誰,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許進溫宛的房間。
“縣主早些睡,本王去去就回。
”蕭臣音落時彎腰扛起孤千城,縱身從窗戶飛縱出去。
溫宛反應一陣,去去就回?
還回?
如此,溫宛乖乖将剛剛抱出來的那床被子送去東側耳房……
朝廷的事,牽一發而動全身。
今日早朝之事何止牽一發,那是薅了太子府一大把頭發,倒是沒秃,可也着實難堪。
蘇玄璟坐在仙瑤閣裡想了整整一天都沒捋出頭緒。
雪姬進來時,外面仿佛有争吵的聲音。
“又有人過來鬧事?
”蘇玄璟見雪姬坐下來,淺聲問道。
“有人,在源源不斷暴我花間樓秘辛,那些人白天鬧晚上鬧,沒完沒了,别叫我知道誰是奸細,我親手淩遲他!
”雪姬惱恨低吼,美眸凝霜。
蘇玄璟蹙眉,“再這麼鬧下去花間樓吃不消,拿錢平不了的事,就拿命平。
”
“放心,今晚就會死兩個,以後我看誰還敢來鬧事。
”雪姬輕籲口氣瞧向蘇玄璟,“是誰在算計太子府,公子想到了?
”
“或是歧王,或是三皇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