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卓幽忠義,于萬箭穿心之危擋在他面前共赴黃泉,所以自重生以來,蕭臣從不将危險任務交給卓幽。
那麼問題來了,從戚沫曦那兒搶回狼頭指環是很危險的事?
“卓幽怎麼會落到戚沫曦手裡?
”玉布衣自背後走到蕭臣旁邊,頗為歎息的神色裡透着根本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
蕭臣一雙眼睛狠瞪過來,“誰讓你把他吊起來的?
”
“戚沫曦。
”玉布衣一臉無辜道。
“她讓你吊你就吊?
還不快把他拉上來!
”蕭臣氣急敗壞。
翩翩登徒子,金槍七次郎,造謠也要講證據!
眼見蕭臣欲動手,玉布衣攔他,“五百兩我都收了,不挂滿一天戚沫曦肯定得把錢要回去!
”
“你眼裡隻有錢?
”蕭臣轉身,怒怼。
“問題是我不收這五百兩肯定也會有别人收這錢,卓幽已經犧牲那麼多,我們再不賺回點兒利息對得起他?
”玉布衣竟将這話,說出幾分情義。
蕭臣怒意未消,“戚沫曦若将他吊到别處,本王現在就能把人救走!
”
“那不能夠,戚沫曦說給他下毒了,沒解藥就得死。
”卓幽轉身回到桌邊,“現在隻能等戚沫曦過來拿人,再交出解藥。
”
蕭臣瞧了眼墜在下面的卓幽,又心疼又生氣,卻也無計可施。
待蕭臣落座,玉布衣擡眼過去,“昨個兒夜裡,西市平雍坊的何公達被太子府的人抓走了。
”
蕭臣點頭,他知此事。
玉布衣不是很明白,雙手搥住桌面傾身向前,“你明明知道萬家貨棧裡有兩個内奸,當初怎麼就隻就告訴萬春枝其中一個?
”
“路邊有女賣身葬父,你許她一百兩能換她感激涕零,為何要給她兩百兩?
”蕭臣挑眉,“剩下那一百兩買肉吃不香?
”
“可是你與歧王不是已經結盟了?
”玉布衣覺得蕭臣這事兒辦的,陰險。
“所有結盟的基礎都是共患難,分崩離析的理由也很統一,能共患難的人絕大數不能與你共富貴,更何況歧王的目标是皇權,巧在本王亦是。
”
“所以我們不能共富貴?
”玉布衣幽幽看向蕭臣。
蕭臣搖頭,“我們不存在這個問題。
”
“為什麼?
”
“我們是從共富貴開始的,走到最後不是同生,就是共死。
”
玉布衣心裡難受,“說些讓人開心的事。
”
“過不了幾日,太子會揭發歧王私運宿鐵入晉國,歧王亦會反咬太子在平州圈養私兵,在朝,兩人會大動幹戈,在商,魏沉央會與萬春枝抵死相拼,明年的富豪排行榜,她們兩個會在你之下。
”
玉布衣屈指一算,“如此,我能再進兩位!
”
蕭臣就看着他,沒說話。
魏沉央跟萬春枝會降到什麼樣的名次他不知道,但至少有兩個人在他心裡必然崛起。
一個是葛九幽,另一個……
魏王妃。
秋高氣爽,天高雲淡。
溫宛獨自走在懷德坊的長街上,陽光暖暖落下來,心情也會變好。
彼時在靖坊開問塵賭莊這件事她沒有征求祖父同意,甚至沒有告訴祖父,因為哪怕在她看來那也不是一件多大的事。
但這次不一樣,她把問塵賭莊開在朱雀大街,又與葛九幽跟玉布衣聯手壯大,莫說她有心取代伯樂坊,就算無心這件事也會被局中人拿出來作文章。
這就不是她一個人的事了。
所以她得告訴祖父。
但也隻是告訴,不是商量。
局勢這般,她沒有退路。
而她告訴的方式,就是竹葉青跟鹹鴨蛋。
這會兒行至妝暖閣前,溫宛不禁放緩腳步。
店裡的人絡繹不絕,七時邊梳頭邊與一位婦人聊的甚歡。
溫宛沒有打擾七時,默默坐在旁邊。
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七時眼睛明亮,臉上的笑容很美,溫馨又讓人覺得舒适。
她知道近段時間德妃曾派人過來鬧事被蕭堯喝斥離開,第二日蕭堯入宮,之後便再也沒有發生類似的事了。
聽說,蕭堯在德妃面前舉起匕首,紮了自己一刀。
“縣主,裡面請。
”一時忙完過來,淺笑開口。
溫宛便與七時一起走去後堂。
後堂地方不大,一張方桌兩把椅子,角落裡擺着一盆鳳尾竹,修長嫩葉,綠意飄然。
七時沏茶,恭敬端到溫宛面前,“縣主喝茶。
”
“明日問塵賭莊開張,要不要過去捧場?
”溫宛接過茶杯,擡頭問道。
“明日三皇子會去,我便不去了,不過份子錢得随。
”七時自懷裡掏出一個紅色紙兜,交給溫宛。
溫宛笑了,“我可不是來要份子錢的。
”
“這是七時一份心意,縣主無論如何得收下。
”
七時轉身回坐到桌邊,言歸正傳,“前幾日吏部尚書楊肅府上丫鬟的姨娘過來梳頭時,提起近兩天有個道士突然去了尚書府邸,無意中指出尚書夫人身懷六甲的事,還替那孩子算了命,說是命格不錯。
”
溫宛心思微轉,“現在的道士都這麼主動了?
”
這裡面肯定有貓膩。
七時笑笑,“吏部侍郎的夫人前日過來找我梳頭,我把縣主的意思隐晦過去了。
”
溫宛低頭品茶,沉思一陣,“蘇玄璟入吏部必然是想坐上吏部尚書的位子,隻有那個位子才有可能往上爬,楊肅是皇上的人,他不會明裡出手,道士的事我會細查,吏部侍郎是個陰險狡詐的人,若能引他與蘇玄璟為敵,吏部那些官吏自然會擺明立場,而不是潛移默化中被蘇玄璟拉攏搞的他措手不及。
”
七時認同,“可萬一吏部侍郎輸了呢?
”
“他必然會輸,隻要輸的有價值,那就是我們赢。
”溫宛從來沒希望一個小小吏部侍郎能攔住蘇玄璟晉升的腳步,可她要盡其所能讓蘇玄璟在仕途上的每一步都走的艱辛。
為此,她将用盡一切手段……
“除了吏部的事我依縣主之意動了些心思,這本子裡記着些别的事,隻是不知道對縣主有沒有用。
”七時從袖兜裡拿出一個冊子,雙手奉過來。
溫宛接過手冊,神色透着些猶豫,“三皇子應該不知道……”
“他知道。
”
七時神色平淡且認真,“他知道我在替縣主搜集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