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點點星辰在深邃的夜空中跳躍,閃耀如華。
夜裡越來越冷,牢門口兩個獄卒搓着手在那兒絮絮叨叨,萬籁俱寂,他們的聲音顯得特别清晰。
天牢頂端,郁玺良一身黑色勁裝坐在密牢上面,單指牽絲,細如牛毛卻堅如精鋼的絲線穿透綠瓦刺入密室。
絲線上浸有毒液,郁玺良以内力灌注絲線,哪怕肉眼都很難看清的絲線因内力作用,劇烈震顫,毒液被絲線彈開,濺散的氣浪将毒液混到空氣中,與周遭粉塵凝聚,飄浮四起。
密牢裡,沉睡的何公達毫無所知,呼吸間那些包裹毒液的粉塵被他吸附進鼻翼。
一呼一息間,肺腑被粉塵侵染,迅速擴張暴烈。
何公達甚至來不及醒過來,一縷黑色血液自其唇角溢出……
郁玺良算計時間,将絲線抽回,纏于腕處。
絲線穿插的路徑落下灰塵,再無蹤迹可尋。
殺人于無形,也就這般。
郁玺良殺了人,沒有走。
他在等。
夜風起,他的等待沒有成空。
看着遠處飛閃過來的兩道身影,郁玺良黑色面罩下面的薄唇勾起肆意弧度。
來的好,來的妙,來了讓你們哇哇叫!
郁玺良懷揣血喉坐在牢頂,微擡下颚看向愈近的兩個人。
溫禦跟一經此來有兩個目的,一劫何公達。
他們不知道何公達是何來曆,但知太子與歧王鬧到不可開交之境地緣于此人,隻要拿住何公達,他們就能查到誰是夾在太子與歧王中間的神秘人。
他們懷疑那人是密令擁有者。
另一個目的就在眼前。
二人落于屋頂,與郁玺良呈對峙之勢。
“報上名來,留你全屍。
”溫禦倨傲而立,以腹音低喝。
聲音是辨别一個人的基礎,凡習武到一定境界便可以内力改變聲線或直接以腹音震動代替。
“交出何公達,留你祖墳。
”一經乃得道高僧,深信轉世輪回,死者下葬真氣會與穴氣合成陰陽兩氣。
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合一,天人同聲相應,人地同聲相求。
說白了,人死葬于祖墳既能助自己入輪回道,又能庇佑後世子孫。
溫禦既留對方全屍,他自要留其祖墳才算應景。
面對眼前兩個二傻子,郁玺良終是從牢頂站起身,微擡下颚,“你們是哪裡跑來的豬,這麼膨脹?
”
溫禦跟一經聞聲相觑,竟然覺得氣勢上輸了。
打!
這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一經率先出手,足尖一踏,一柄纏于腰間的灰色軟劍倏然刺出。
溫禦自來奉行群毆,這年頭誰還玩單打獨鬥,少說也要二對人,但他還是最喜歡一群打一個。
郁玺良面前,一黑一來兩柄軟劍呈雷霆之勢劈軟而落!
為隐藏身份,一經跟溫禦皆沒用自己慣常使用的招數,灰色軟劍劍勢如海浪拍岸擊石,劍身瘋狂震動間,偌大海浪直拍郁玺良。
與此同時,溫禦手挂黑色軟劍發出龍嘯九天般的長鳴,目之所及,黑色長龍自劍身轟然躍起,直擊郁玺良面門。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郁玺良眼中驟寒,眼前二人絕非一般高手!
劍氣急驟,郁玺良迅猛抽出腰間青色軟劍,他早就蘊氣,劍身彈出刹那,一股驚人氣浪夾雜冷冽殺意狂暴斬出。
幾乎同時,郁玺良甩出腕間絲線直襲溫禦手中黑色長龍!
三人内力相當,青色劍氣猶如一隻巨大的展翅青鳳,硬是将狂襲而至的海浪盡數擋住,兩股真氣相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響。
溫禦劍氣亦被絲線斬斷,那絲線餘力未盡,旋轉而襲,直切溫禦脖頸。
不是要他留全屍麼?
郁玺良可沒有那樣的氣度,他要斬頭!
溫禦猛然回劍避招,‘嗤’的一聲裂響,軟劍竟被絲線磕出一道裂縫。
啥玩意!
溫禦震驚之餘身形飛閃錯開絲線!
初招起落,誰也沒占着便宜!
“誰!
”
天牢下面一聲高喝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郁玺良倏然飛身而去,一經跟溫禦哪能錯失良機,皆瘋狂追擊。
三人迅速離開天牢,于暗巷再次對峙。
“你跑什麼跑!
站住跟我們打一架!
”溫禦明知郁玺良本意不想驚動天牢守衛,言詞上卻不能那樣說。
搞的好像就你聰明似的!
一經冷哼,“莫不是怕了我們?
”
郁玺良别的不服,就是這兩個臭不要臉的,不要臉!
“今夜我要赢,你們兩個,都得……”
面罩下面,郁玺良微微一笑,不想話還沒說完對面二人已祭殺招!
卧槽!
為毛線不讓我把話說完!
一經跟溫禦算是下了狠心,他們毫不懷疑眼前之人是密令持有者。
但凡密令持有者必是大人物,但凡大人物誰能親身涉險!
他們也是忘了自己!
郁玺良的想法與他們一樣一樣的!
但凡大人物也不會跌份到二打一!
三道劍氣暴起,幾度生死交鋒。
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更何況郁玺良自覺内力修為隻與對面一人相當,另一人略高他一籌!
此刻,黑灰兩道劍氣呈羅網之勢劈天蓋地劈斬過來,郁玺良單手持劍抵擋時,另一隻手自懷裡掏出血喉。
血喉從表面上看隻是一根玄晶柱,内裡暗藏八萬血雀絨羽,羽尖為針,針内淬毒,淬什麼毒則由郁玺良說了算。
血喉現,羽追魂。
就在溫禦跟一經想要再進一步絕殺郁玺良之際,郁玺良卻是朝他們嘿嘿一笑。
“顫抖吧!
感受一下奪目的妖娆—”
轟-
突如其來的爆響,無數赤紅絨羽瞬時炸開,一隻巨大血雀帶着刺目光彩綻放在溫禦跟一經面前。
血紅如荼的光芒耀人眼目,驚美與危險并存,數不清的牛毛針羽鋪天蓋地,美麗又如同地獄!
“卧槽-”
“卧槽-”
溫禦跟一經大駭,皆收招以軟劍在身前瘋狂旋成無縫屏障。
萬千雀羽與屏障瘋狂撞擊,如同綻放出一朵朵紅色曼珠沙華在半空激蕩成浪,猶如忘川火海。
隻是一刹那,耀目紅光驟然消逝。
郁玺良手握玄晶柱,鋒銳眸光落向對面。
卻是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