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公堂,溫宛轉身。
“還請大人寬限十日,十日之後我自會拿出證據!
”
宋相言哪有不寬限的道理,将将拿起驚堂木便聽顧蓉反駁,“沒有證據就是沒有證據,寬限十日這種說辭根本就是借口,本宮……”
啪!
“十日後,再審!
”
宋相言根本沒給顧蓉把話說完的機會,直接拍下驚堂木,“退堂!
”
顧蓉見在此處占不到便宜,縱萬般不甘心,還是與洛沁離開大理寺。
公堂上,溫若萱走向溫宛跟溫少行,紅了眼眶,“是姑姑不好,讓你們受委屈了……”
溫宛親眼見到姑姑為延遲登基大典險些拼上性命,這份親情她無以為報,“姑姑放心,我們不會讓你失望。
”
這會兒站在旁邊的溫初然帶着溫君庭亦走過來,“姑姑。
”
溫君庭開口時溫若萱重重點頭,禦南侯府的孩子,每一個都值得她驕傲。
“長姐。
”溫初然一襲褐色長衣,容顔清逸,道骨仙風。
“你回來了,真好。
”
除了溫初然,溫若萱知她另一個弟弟溫瑾儒亦在朝中幫了蕭臣大忙,不然在朝中蕭臣想要當監國,翰林院裡那些大學士們早就捅翻金銮殿的殿頂了。
就是不知道自己那個不靠譜的親爹去了哪裡……
溫若萱攜禦南侯府溫宛及溫少行與皇後互告的事很快傳遍整個皇城,以緻于皇城裡迅速形成兩種輿論風向。
一種傾向于溫若萱,畢竟慕展歌曾是一代名醫,更在十年前為驅除瘟疫做出巨大貢獻,毫不誇張說,但凡在那場瘟疫裡活下來的,都欠慕展歌一份人情。
亦有另一種傾向,便是相信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局面,完全是魏王奪權的預謀。
禦南侯府素來支持魏王,若能将皇後治罪,太子自然失了繼承大統的資格。
晚膳時候,顧蓉實在吃不下,“洛沁,溫若萱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
“哪一句?
”相比之下,洛沁要淡定很多。
“就是……就是你給溫若萱下的毒當真與慕展歌相同?
”
桌邊,洛沁蓦然停下手裡夾菜的動作,冰冷眸子帶着一絲警告意味看向顧蓉,“皇後娘娘在說什麼胡話?
我何時給溫若萱下過毒,又怎麼可能會給素未謀面的的慕展歌下毒?
”
聽到這話,顧蓉些許不樂意,“這裡又沒有外人,你不必與本宮也遮遮掩掩的吧?
”
“我不是與皇後遮掩,是沒做過的事,皇後叫我如何解釋?
”
“洛沁!
”
“皇後娘娘在擔心什麼?
”洛沁擱下碗筷,聲音涼薄,“他們若有證據,也不會拖延到現在!
”
“可溫若萱說……”
“皇後娘娘與其聽他們說,不若把心擱在肚子裡,好好吃飯。
”
見顧蓉愁容滿面,洛沁又道,“這個案子,隻要我們不動,他們拿不到任何證據。
”
“當真?
”
“我就算不在乎皇後與太子的命,我也不在乎自己這條命?
”洛沁無比認真看向顧蓉,聲音清冷,“沒有這點底氣,我不會留下來與他們玩這個遊戲。
”
顧蓉見洛沁目光堅定且自信,暗暗松了口氣,“那就……”
忽然!
洛沁擡手瞬間,一枚銀針倏的疾射而出。
顧蓉大驚,“什麼?
”
洛沁沒有說話,起身走向窗棂。
顧蓉急忙跟過來,二人視線裡,窗棂木棱上竟然趴着一隻指長的綠色蟲子。
那蟲子長的惡心,肉嘟嘟的,背脊透明,可以看到隐藏在身體裡的紅色脊柱。
洛沁的銀針,剛好紮在脊柱上。
“這是……”
“異蟲。
”洛沁美眸微微眯起。
“什麼意思?
”
“這世上有很多蟲子,可以做到人做不到的事,譬如剛剛,我與皇後的對話很有可能會被這隻異蟲傳到另一個人的耳朵裡。
”
洛沁彈指,以内力将那隻綠色蟲子毀屍滅迹,轉爾回到座位,神色略微冷凝,“溫若萱連這個都玩上了!
”
顧蓉後知後覺,臉色大變,左右環顧見無别的異蟲,這才回到洛沁身邊,“那我們剛剛說的話……”
“我與皇後娘娘剛剛說的話,有什麼問題?
”
顧蓉緩神,慶幸自己沒有亂說,但也着急了,“那現在怎麼辦?
連說話都要小心翼翼!
”
洛沁目光落向窗棂處,“防蟲不難,難的是皇後娘娘能不能管住自己的嘴,跟心。
”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這裡說風涼話!
”
“不是風涼話,我再說一遍。
”
洛沁冷冷看向顧蓉,“這件案子,隻要我們按兵不動,沒有人可以找到證據,溫若萱不行,溫宛不行,就算翁懷松破出解藥配方,也奈何不了我!
”
聽到洛沁這樣笃定,顧蓉終是松了口氣,“所以我們什麼都不做?
”
“沒錯。
”洛沁重聲警告。
顧蓉見狀,側身坐回到原來位置,“本宮信你。
”
“我定不會叫皇後娘娘失望。
”
“要是輸……”
“沒有這種可能性。
”
洛沁重新端起飯碗,夾菜。
顧蓉見狀不再多言,可心裡終究還是有自己的思量……
沈府,書房。
沈甯跟苗四郎親眼目睹瓷瓶裡母蟲爆體而亡,眼底并無波瀾,甚至有些慶幸。
“你說這蟲是皇後發現的,還是洛沁?
”
“洛沁。
”
苗四郎将剛剛下人送過來的參粥吹了吹,擱到沈甯面前,“皇後可沒有這樣的警惕性。
”
沈甯真餓了,身子前傾時握住湯匙,舀一口送進嘴裡,“溫宛聰明。
”
“溫縣主這招的确可以擾人心智,持續擔心跟害怕的狀态,會影響她們正常思考問題,會讓人焦灼,不安。
”苗四郎贊同開口。
“可她們已經發現蟲子了,定會防備。
”
面對沈甯質疑,苗四郎搬着椅子湊過去。
越近,越覺得自己媳婦好看。
“你忘了我是做什麼的?
”
沈甯低頭喝粥,擡頭便見苗四郎把腦袋湊過來,“你是做什麼的?
”
“我是養蟲的,别的沒有,就蟲子多。
”
“可洛沁擅用毒。
”沈甯還是擔心,畢竟溫宛隻交給她這一件事,她不想辦砸,哪怕辦的不好她都會自責。
因為她知道,這一次溫宛賭的是命。
非但溫宛,所有她在乎人,都把命押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