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宛未離皇城之前便差人守着甄澤,查出端倪後又将所有信息告訴給宋相言,當日缺少的證據,如今有了。
“梵刹廟裡有位十分普通的僧人叫慧明,我有證據證明慧明所奉并非佛,而是大梁閻祖,他是梁帝專門安插在我大周皇城的細作,慧明與梁帝往來消息的地點在東市懷德坊的筆硯齋,梁帝通過筆硯齋把消息傳給慧明,而這位……”
溫宛指向跪在地上的甄澤,“我們的甄大人每個月都會入廷擐坊的梵刹廟,從慧明那裡接收到梁帝傳來的消息。
”
說到此,一直沉默的甄澤擡起頭,眉清目秀,神色從容,“本官與秦老将軍并不相熟。
”
誰的兵像誰,這句話一點兒沒錯。
事到如今,甄澤居然還可以這樣淡定試圖撇清嫌疑。
“甄大人跟秦熙當然不熟,若是相熟我們還需要查的這樣費勁?
”溫宛冷笑,“可你與秦府教書先生馮楚也不相熟?
”
一語閉,甄澤微微皺眉。
溫宛走到甄澤面前,“大人不必着急反駁,且聽我把話說完。
”
“秦老将軍老來得子,可得的那個大胖小子并非他親生,乃是府上六房秦江氏與馮楚之子馮壯私通生下的……别人家的孩子。
”
“溫宛!
”秦熙震怒。
溫宛挺直身形,揚起下颚,“秦熙!
”
“以秦老将軍你的尊威跟霸氣,這種事自然不能忍,就算不昭告天下私底下也得把秦江氏跟那個孩子處置了,可你沒有,為什麼?
”
“因為你一派胡言!
”
最心痛的事被挖出來暴曬在太陽底下,秦熙老臉通紅,眼底充斥血絲。
堂下竊竊私語的聲音有些大,溫宛故意停頓在這裡,好叫秦熙得空聽聽百姓心聲。
“我就說秦熙怎麼可能生得出兒子,他就沒有兒子的命!
”
“這是重點?
重點是男人一過六十真不行,老來得子一說不可靠。
”
“秦熙也是能忍,聽說府上早就開始張羅小少爺的滿月酒……”
堂上,秦熙惱羞成怒,臉色鐵青朝着堂外那些人大吼,“都給我閉嘴!
”
“你憑什麼叫我們閉嘴!
敢做不敢當?
”
“錯!
他根本就沒做!
”
“做肯定是做了,就是沒做到位……”
堂外那些議論越來越難聽,眼見秦熙就要被氣死了溫宛瞄向宋相言。
宋相言虎軀一震,用力拍響驚堂木。
“都閉嘴,聽溫縣主往下說!
”
堂外瞬間寂靜,因為大理寺卿的表情太吓人。
溫宛朗聲開口,“秦老将軍之所以選擇忍氣吞聲,是因為府上那位教書先生,馮楚,因為馮楚正是這條消息鍊的最後一人!
梁帝将消息傳給慧明,慧明又将消息傳給甄澤,甄澤再傳給馮楚,馮楚最後把消息如實傳達給秦熙,反之亦然。
”
“證據……”
“證據當然有!
”
面對秦熙垂死掙紮,溫宛突然變臉,眉目愠冷,寒意逼人,“秦老将軍想要什麼樣的證據都有!
”
溫宛音落之際,賢王府門外突然傳來嘈雜聲音,幾名衙役押着慧明出現在衆人視線,除了慧明,還有溫宛剛剛提到的筆硯齋掌櫃,馮夢及他的兒子馮壯,還有一位是秦熙六房妾氏江舒,走在最後的衙役手裡捧着一個方盒。
慧明幾人被衙役押進公堂,另有衙役将那個方盒呈到柏驕手裡。
“秦熙你這個老不死的!
你居然讓丫鬟給我下毒!
我才替你生完兒子-”
公堂上,溫宛還沒開口,被押上來的江舒對準秦熙破口大罵。
要不是溫宛剛剛‘解釋’過,大家都還一頭霧水。
現在看來,秦熙可憐。
“閉嘴!
你這淫婦!
”秦熙早在姜若闌出現時暗中朝堂外人遞了手勢,手勢的意思是行動!
而在他安排的所有行動裡,殺江舒是一條。
秦熙欲在公堂行兇,溫宛立時扯過江舒。
“秦熙,眼前賢王殿下看的方盒裡有從筆硯齋搜出來的證據,有甄澤與馮楚互通消息的證據,還有馮壯與六夫人私通的證據,你想要什麼樣的證據我都能拿出來!
你告丁副将是叛徒,誣蔑我祖父,誣蔑我二叔,可真相是什麼?
是你秦熙賊喊捉賊,是你與周平淵勾結,為一己私利陷我大周将士血染沙場,馬革裹屍!
”
溫宛目冷,寒聲厲喝,“為兵,你心術不正,為建功立業與敵軍勾結!
為将,你自私自利,為築建軍功将三軍視如草芥!
幾十年功名利祿熏出你一顆狼子野心!
為臣你也是為夠了,竟然幫着四皇子暗中與梁帝勾結,如何?
你想挾天子以令諸侯?
秦熙,你罪該淩遲-”
一番慷慨陳詞,堂上堂下無不刮目相看。
眼前溫宛粗布麻衣,染盡鮮血,發髻淩亂,滿身風塵,可站在公堂上卻似一座巍峨挺立的高山,将大周朝的輔國大将軍都比下去!
這一刻,秦熙知道再掙紮狡辯已經毫無意義,“老夫的确與梁帝有過約定,凡我秦熙率軍,梁兵無不退讓!
這于我大周有何損失!
”
“馮壯生的兒子與你生的兒子能一樣麼!
”
溫宛冷目如錐,高聲質問,“你隻看到你麾下兵将活下來,那些因你洩密死在戰場上的好兒郎難道不是我大周将士!
這是簡單的加減平衡?
這是你卑劣又龌龊的私心!
”
未及秦熙反駁,溫宛突然面向蕭彥,“賢王殿下,剛剛秦熙親口承認他與梁帝有過約定!
人證物證皆在,還請三位主審為丁副将主持公道,為我禦南侯府,主持公道!
”
案子審到這裡,水落石出。
面對無解局面,秦熙冷笑,“溫宛,老夫記住你了!
”
咻-
暗镖破空,朝溫宛脖頸激射而去!
千鈞一發,溫禦跟郁玺良幾乎同時反擊。
郁玺良射出袖内銀針與暗镖在半空劇烈撞擊替溫宛擋下殺招,溫禦陡閃到自己孫女身邊将其護到身後,即轉身形以手為刃劈向秦熙。
“秦熙!
該還的債,你逃不掉!
”
郁玺良亦加入對戰,秦熙腹背受敵!
此刻堂下突然發生騷亂,十幾個陌生人縱身躍向公堂,溫禦跟郁玺良頃刻被人包圍,秦熙得喘息時間躍出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