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時帶着三千兩走了,堂内想買首飾的人沒有走。
對面馬車裡,公孫斐跟顧琉璃也沒有走。
萬春枝既然知曉溫宛之道,便知接下來她定有拍賣之物,果不其然,金禧樓掌櫃殷荀拿着一個金碗走進來,交到溫宛手裡。
同一套說辭,下面又開始有人叫價。
對面馬車裡,溫弦坐不住了,“斐公子,剛剛那三千兩為何要給?
”
“不然呢?
”公孫斐溫聲笑道,“把那些人全都叫出來,各自遣散?
”
溫弦覺得就該這般!
“縱然溫宛技高一籌,我們也不能輸的沒有氣勢,平白讓人覺得咱們小家子氣。
”
公孫斐側了側身,瞧着禦翡堂裡熱熱鬧鬧,轉爾看向顧琉璃,“不如我與太子妃猜一猜,這隻金碗,裡面那位溫縣主能唱到什麼價。
”
顧琉璃視線跟過去,雖然隔着绉紗,可溫宛那張臉上的自信跟胸有成竹讓她多少有些胸悶,好在她贊同公孫斐的話,即便輸,也要輸的有面子,“怕是不低。
”
公孫斐沒有說話,将剛剛到手的随侯珠遞給溫弦,“這枚随侯珠溫和養心,還請溫姑娘不要客氣。
”
溫弦愣住,“給我?
”
“自然。
”公孫斐沒有任何碰觸的,将珠子擱到溫弦掌心。
養養腦子。
溫弦受寵若驚,握着珠子看向公孫斐,正要道謝時見其把臉轉過去。
若非幾次試探,溫弦還當真以為公孫斐于她有情。
好在一個屋檐下住着,這尊财神不喜她這件事經過多番印證,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實。
對面,金碗還在唱價,已經超過三千兩。
凡事有度,溫宛并沒有叫出天價,而是在五千兩的時候停下來。
當然,這對一隻金碗來說,已經是改變命運。
消息往外一傳,世人便知玉布衣用過的一隻金碗就值五千兩,食神身價倍增,以後靠賣身就能過上很好的生活。
金碗得手,公孫斐将碗送給了顧琉璃。
得說溫弦做人,從來不會推己及人,她見顧琉璃收下那隻金碗,心裡越發覺得眼前二人暧昧,絲毫不覺得自己手裡還攥着随侯珠。
顧琉璃沒有推辭,但也沒有受寵若驚,隻道一聲‘多謝’。
“今日……”
就在顧琉璃欲開口時,一輛馬車停在禦翡樓前。
三人視線裡,寒棋從馬車裡走出來。
一身華衣,傾城傾國。
溫弦最先耐不住性子,“真是陰魂不散,哪兒哪兒都有她!
”
顧琉璃沒有說話,腦海裡瞬間浮現那夜天牢裡的柳絮餅,後來她差人打聽過,那夜獄卒派下去的飯菜是稀飯跟白菜湯。
所以,公孫斐吃的是誰送去的?
見是寒棋,公孫斐呆呆看了一眼,數息低下頭,抿了抿唇,像是在笑,可那抹笑落在顧琉璃眼底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堂内,溫宛聲音突然嚷的特别大,異常清晰,“于阗長公主寒棋的白玉簪,叫價一百兩!
”
雖然距離有些遠,但車窗上面的绉紗質地細膩輕薄,從裡面往外看,再加上溫宛舉的又特别明顯,三人皆看到那隻玉簪。
簡單,幹淨。
簪頭玉珠雪亮剔透,玉色中隐約透着幾分宛如月色的瑩光,簪身綠檀,雕刻精緻的蟠螭紋,雙面镂空,制作工藝絕對上乘,是珍品。
價格一直在升,莫修每次叫價都高出一百兩。
馬車裡,公孫斐動了。
眼見公孫斐起身,溫弦愣住,“斐公子去哪裡?
”
“湊湊熱鬧。
”公孫斐提着長衣走出車廂,在溫弦跟顧琉璃的注視下邁向對面禦翡堂。
溫弦抱怨,“這有什麼熱鬧可湊!
”
顧琉璃沉默數息,亦起身。
溫弦還沒反應,她已經離開車廂。
禦翡堂,溫宛看到公孫斐走下馬車的時候,眼底閃過一抹光亮。
有句話叫偷雞不着蝕把米,她倒要看看公孫斐能為寒棋付出多少。
“五百兩!
”
随着莫修把價格往上提,這次沒等周遭婦人開口,公孫斐擡擡手,“一千兩。
”
這個速度不符合那些婦人之前與東家說好的,于是沒人再敢唱價。
畢竟壞了規矩,萬一東家不給錢,她們可買不起那麼貴重的玩意。
堂内寂靜時,顧琉璃邁步而入。
溫弦原不想跟進來,看到溫宛跟萬春枝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她就煩,所以說有時候你看别人像烏鴉的時候,你在别人眼裡未必不是烏鴉腳下踩的那頭黑豬。
得說莫修的東家是溫宛,他得某縣主眼神示意,按着最初規矩加了一百兩,“一千一百兩!
”
“兩千兩。
”公孫斐站在衆人中間,身如玉樹,眉目溫柔。
坐在溫宛後面的寒棋聞聲,眼神犀利瞪過去,公孫斐瞧見她,眼睛彎成月牙,微微颔首算是打過招呼。
寒棋眼皮一搭,賞了他兩個白眼。
不遠處,顧琉璃将公孫斐與寒棋之間的互動看在眼裡,心底泛起淡淡漣漪。
“兩千一百兩。
”莫修就很聽話。
“三千兩。
”公孫斐自進門一刻臉上便帶着笑意,眼睛彎彎的,像是夜空中皎白的上弦月,聲音清澈,沒有一絲雜質,縱然他長相沒有蘇玄璟那般絕代風華,也沒有蕭臣那般剛毅冷俊,但這副長相鍍了金。
當你看到閃閃發亮的金子的時候,誰會在乎金子塑成怎樣的形狀?
公孫斐就是一個行走的大金錠子。
“三千一百兩。
”莫修職責所在,喊出這樣的價錢對他來說毫無波瀾。
“四千兩。
”公孫斐淡然而立,眼睛毫不避諱看向寒棋。
寒棋煩死他了,餘光都沒給他。
溫宛端着手中玉簪,似笑非笑。
公孫斐視線偏移到她身上,相視間彼此心知肚明。
倒是溫弦有些忍不了,湊到公孫斐身邊,“斐公子,那簪子……”
“四千一百兩。
”
“一萬兩。
”公孫斐沒理溫弦,直接把價格飙到高處。
堂内又是一片沉寂,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公孫斐身上,包括顧琉璃。
難以形容的情愫占據心田,她隐約猜到那是什麼感覺,可她不想承認更不能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