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比武之後,溫宛的婚事迅速從局中人眼中變得無關緊要。
誰都清楚,五年時間足以讓奪嫡之争有了最後結果,那時溫宛嫁人與否,嫁誰與否已經毫無意義。
溫宛當然也清楚自己所作所為,早膳因為心情舒暢她原本能多喝一碗粥,可想到要去見玉布衣,便剩下半碗。
那日她帶玉布衣去問塵賭莊,不想還沒進門,玉布衣就抽的人事不省。
這件事溫宛一直心懷愧疚,所以今日去金禧樓她做好準備了。
有些事總是越想越氣,是以當溫宛出現在金禧樓的時候,玉布衣并沒有因為事情過去好幾日,他也終于沒有被氣死而從那件事裡走出來。
“好久不見,溫縣主。
”
即便如此,玉布衣仍舊盡量用溫柔的聲音與溫宛打招呼,而不是直接過去掐死她。
和氣生财,他心中有期待。
溫宛恢複往常打扮,碧色長裙,墨色秀發以一根翠玉簪挽起,端莊優雅,與昨日擂台上的飒爽英姿截然不同。
“也沒有很久……”溫宛笑着坐到玉布衣對面,一雙清澈如盛滿碎裂星辰的眸子小心翼翼看過去。
人與人之間不在乎長相有多好看,重在看對眼。
玉布衣打從一開始就沒看出溫宛哪兒好看,也就不醜。
嗯,他倒是忘了當初誰覺得溫宛是這世上最美麗的女人,越看越美,還想頂禮膜拜來着。
“溫縣主,本神食有一件事想與縣主商量。
”
玉布衣端正姿态,認真看向溫宛,“當日因為溫縣主關系,玉某把項大姑娘給得罪個徹底,縣主也知道,項大姑娘的父親項庸在富豪榜上位列第三,這段時間沒少為難金禧樓,眼下金禧樓看着風光,實則捉襟見肘……”
玉布衣因為憂愁,五官擰在一起,“如果縣主方便的話,是不是可以把玉某之前投到問塵賭莊的錢,暫時還給我作周轉之用。
”
這便是玉布衣在看到溫宛時沒有拖出他四十米長大砍刀的根本所在。
他想把錢要回來。
毫不誇張說,當日看到問塵賭莊真容的時候,他仿佛看到了奈何橋!
溫宛靜靜看着玉布衣,随後深深吸了一口氣,望向明璃窗鏡,“今天天氣真好啊!
”
“縣主就說能不能還錢?
”
“不能。
”
“為什麼?
”
“因為沒有。
”
玉布衣沒想到溫宛如此坦白,“溫縣主,實不相瞞,玉某當真已經窮到死都死不起,你看能不能行行好,先還些棺材闆兒的錢。
”
“那就讓死得起的先死。
”
玉布衣,“……”
他常常會因為自己不夠無恥,而顯得與這個皇城格格不入。
“玉食神與其想着叫本縣主把錢還回去,不如想想,錢已經不在了,問塵賭莊還在,隻要問塵賭莊早一日開張大吉,每日進的錢,哪怕隻是一個銅闆,那也是你的!
”
“不。
”
玉布衣搖頭,“把銅闆劈成十等份,其中一份是我的。
”
溫宛沒有反駁,“是的。
”
蕭臣告訴過玉布衣,問塵賭莊終将輝煌,他若眼光長遠些就不要計較一時得失,畢竟溫宛還有身份在那裡。
玉布衣退而求其次,“本食神隻想問問縣主,既然問塵賭莊基本算是我拿錢開的,為何本食神隻能占一成?
”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溫宛也很誠懇,“當初食神要求,溫宛唯有照辦。
”
造孽啊-
強壓之下,溫宛終于說服玉布衣放下一時不爽,給問塵賭莊選了開張吉日。
三天之後……
皇宮,雲台殿。
昨日妝暖閣,蕭堯親眼看到母妃與項敏就在對面酒樓。
彼此相視,直到德妃帶着項敏離開他都沒有入宮,而是選擇在七時看不到的角落裡,守了她整整一夜。
此時走進雲台殿,蕭堯入殿便見德妃一臉憤怒坐在主位。
初柳見蕭堯進來,踩着碎步走過去,“奴婢給三皇子請安,三皇子怎麼才來,娘娘坐在這裡,整夜未睡……”
蕭堯聞聲,并未震驚。
每次都是這樣,隻要他稍稍忤逆,母妃要麼狠狠罰他,要麼狠狠折騰自己。
初柳眼尖,三皇子既來她自是退出主殿,反手将門從外面叩緊。
德妃擡頭,目冷如錐。
“本宮的好皇兒,你終于舍得來了?
”
蕭堯緩身,單膝跪地,“兒臣累母妃一夜未睡,實乃不孝。
”
“你也知道不孝?
為何要去妝暖閣,為何還要去找那個叫七時的賤人!
她害得你還不夠慘麼!
”德妃拍案,怒吼。
“七時從沒害過兒臣,至于兒臣為何會去……”
蕭堯迎上德妃目光,“因為兒臣原想要娶她為妻。
”
整整一夜,蕭堯想了很多。
他對七時的愛,不過是他長久以來的一廂情願,而母妃與項敏能出現在靖坊亦非偶然。
他既答應會還七時一個安靜,便該做徹底些。
所以今日蕭堯本意是想告訴母妃,他願意娶項敏,從今以後一心一意聽從安排,隻求母妃可以放過七時。
啪-
德妃聞聲,猛然起身,“那個禍根!
”
“母妃……”
蕭堯想要解釋,卻見德妃怒不可遏甩過茶杯,“看來本宮還是看輕了那個賤人的手段!
那賤人不死,你的心根本不會收回來!
”
“不是這樣,母妃明鑒,兒臣願意娶……”
“七時必須死!
”
壓在蕭堯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如此輕易便被德妃抛出來。
德妃根本不知道,她這一刻的強勢錯過了什麼。
蕭堯望着德妃眼中嗜血寒意,僅存在心裡的幻想轟然破滅。
他怎麼會以為母妃會放過七時?
他不語,雙膝跪地朝德妃重重磕三個響頭。
德妃皺眉,“你做什麼?
”
蕭堯禮盡,緩緩從地上站起來,“淵荷居士說,娶七時是兒臣如今唯一出路,所以不管母妃如何反對,兒臣都會娶七時為我三皇子妃。
”
德妃震驚看向蕭堯,眼睛瞪直,“你敢娶!
”
“這是淵荷居士的意思,祖父尚且對淵荷居士恭敬至極,母妃當真要反對兒臣娶七時?
”蕭堯俊白面色不再唯唯諾諾,冰冷中也不再有一絲唯命是從的恭敬。
德妃震驚不已,“堯兒,你想造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