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冥河邊說話,邊撫摸手裡的玉金象。
隻要想到賈萬金每每帶自己出去陪酒,都恨不得把自己朝死灌,就覺得搶他這點生意簡直便宜死他了。
至于這頭玉金象,誰還沒有一點執念呢。
師媗還是有些不放心,“那個淵荷……沒問題麼?
”
淵荷,曾是三皇子蕭堯的謀士,後因蕭堯身殘被棄,又與溫弦狼狽為奸數日,之後突然失蹤,銷聲匿迹。
而他失蹤的這段時間則是被寂月小築好好的養在平州,嚴格說他是被寂月小築‘邀請’去的。
之所以選擇淵荷,最主要的原因是當時的尊守義不滿意溫弦與淵荷接觸,而置東方隐的話于不顧,更怕淵荷稍微錯一步會犧牲掉溫弦這枚棋子,于是對其起了殺心。
而他保下此人,大抵是覺得暴殄天物,糟蹋東西了。
“能有什麼問題?
”
蕭冥河淺淺一笑,“對了,媚舞如何?
”
“主子放心,她很安全,就是時不時的想要見您。
”師媗據實回道。
蕭冥河皺了下眉,“她怎麼好意思?
”
師媗不語,也怪媚舞倒黴。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到手的天杼齒輪圖就這麼被人奪走了,要不是留着她日後能派上用場,她現在投胎都能長到十八了。
就在這時,外面傳聲窸窸窣窣的聲音。
師媗目寒,倏然閃身而去。
燈罩裡,燭火微微閃動了一下,蕭冥河的臉在那抹微光的映襯下,有種說不出的蠱惑,一眼萬年。
師媗片刻回到屋裡,“主子,楚離洛想要見您。
”
蕭冥河專心摸象,神色中略有幾分漫不經心,“巳神沒教過她,不可逾矩麼?
”
楚離洛是巳神手下的人,想見他就見他?
師媗意會,閃身而去。
蕭冥河眼睛都沒擡一下,撫摸象尾的手卻是停了下來。
他忽然在想,倘若賈萬金知道是自己壞了他的生意,壞了他在腦子裡暢想的偉大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商業格局,也不知道會不會氣到砸東西。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特别期待看到那頭金錢豹氣急敗壞的樣子。
想到這裡,蕭冥河不禁笑了笑。
這一笑,萬世沉淪……
邢棟逼良為娼的戲碼終于演到最精彩的地方。
經過幾日輿情發酵,再加上别有用心的人刻意煽動,卯時剛過,邢府外面就被一群人堵的死死的,不堪入耳的話罵的此起彼伏,管家從裡面聽半天,沒有一句重樣的。
别的不說,大周百姓的口才越發出類拔萃。
“你在幹什麼?
”府門内,邢棟着官袍行至管家身後,冷聲問道。
聽到聲音,管家急忙轉身,未及禀報,外面那些足以傳世的精粹已經傳到邢棟耳朵裡。
“小人無恥!
重色輕義!
”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
“真禽獸也!
”
邢棟聞言看了眼管家,笑道,“我大周百姓都這麼有學問了?
”
管家臉色難堪,低聲開口,“大人今日莫要去早朝了,老奴差人到兵部給大人告假,也省得平白被這些無知百姓給氣着。
”
邢棟早料會有今日這樣的局面,可若他畏縮不前,連出門都不敢豈不是正中那些人的下懷。
一日不出門,還能日日不出門?
“開門。
”
“大人……”管家猶豫時見邢棟走過來,不得已打開府門。
吱呦—
門啟,外面一時寂靜。
然在看到邢棟走出府門時忽有一婦人抓着筐裡的雞蛋撇過來。
邢棟猝不及防,雞蛋砸在他胸口,碎了一身蛋液。
“呸!
真不要臉!
你這個狗官還敢出來見人?
司馬楊氏都被你害苦了!
”比起剛剛邢棟聽到的,這會兒罵人的顯然沒什麼文化。
也對,想要激起群憤自然要把口号叫響,抑揚頓挫最好。
如今他出來了,叫口号的人功成身退,輪到撒潑打诨的人粉墨登場,“身為朝廷命官,你怎麼敢做出這樣無恥下賤的事!
司馬瑜與楊氏多恩愛的夫妻,就因為你的禽獸之舉,叫他們夫妻分離,活該你斷子絕孫!
”
邢棟無視這些人的謾罵跟詛咒,從台階走下來,身上落滿從人群裡撇過來的菜葉跟雞蛋。
馬車駕不進來,他須自己走出去。
縱然一身狼狽,可他仍然身姿挺拔,目光平視,縱然每一步都走的異常艱難,可他沒有想過退縮。
不單單是因為他答應蕭臣會堅持,他還想用自己的行動告訴所有人,他并沒有因為與司馬瑜好,就覺得做錯了什麼。
砰!
人群裡砸過來一塊石頭,正中邢棟額頭,血瞬湧!
直到這一刻,跟在後面的管家才想起來叫下人出來為自家主子抵擋。
邢府外一時混亂不堪。
人群裡,一直隐忍的司馬瑜再也控制不住,正想大步沖進去說明一切的時候被人拽住。
他回頭,看到鬥篷下面那張臉時,神色驟變。
幽巷盡頭,司馬瑜狠狠甩開扯拽他的那隻手,“楊曼枝,你竟然敢出現在我面前?
”
鬥篷下的不是别人,正是司馬瑜的發妻,楊曼枝。
看到司馬瑜那樣動氣,楊曼枝臉色略微詫異,“你與邢棟的事,是真的?
”
“你連真假都不知道,就在大街上胡亂編排我們?
”司馬瑜氣極,怒目橫對,“你說,誰讓你幹的?
”
“你别問了。
”
楊曼枝歎了口氣,“快離開這裡。
”
正如司馬瑜說的那般,他雖風流但為人也算有情有義,楊曼枝未嫁他時便一心向佛,嫁給他之後每日吃齋念佛,不念男女情事,自然也不會約束司馬瑜在外面的所作所為。
她出家哪裡是被逼,不過是悟了大道。
原以為悟了大道可以四下皆空,然而她還是做不到看着自己的父母受人脅迫。
“你叫我離開這裡?
”
司馬瑜冷聲呵斥,“我可以離開,但在離開之前你必須跟我一起出去把事情說清楚,邢棟從來沒有脅迫你,也沒有脅迫我!
你說的那些話都是假話!
”
眼見司馬瑜伸手想要拽她,楊曼枝猛然後退,眸子陡寒,“不可能。
”
“為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