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個笑話,她也一直沒有離開于阗。
她在等寒羽給她一個理由,哪怕是借口她也要寒羽親自與她說。
終于,她等到了那個男人。
‘我的胸懷跟抱負你不懂,她懂,你不能幫我,她能……’
原來是這樣呵!
如果隻是這樣她可以理解,畢竟身為皇子寒羽有那樣的野心也沒錯。
可當她知道寒羽兵敗時南栖玥已經有了他的孩子時忽然就明白了一切!
為何會選大婚前夜,為何兵敗不是第一時間逃命偏偏要闖進皇宮帶走南栖玥,因為愛。
所以才會選在大婚前夜,他不想娶自己不愛的女人,所以才會在沒有勝算的情況下造反,是因為南栖玥肚子裡的孩子等不起。
以至于群臣反對,他還是立原皇後南栖月為繼任新後。
所以事實是,寒羽背棄與她的海誓山盟,愛上了另一個女人。
最可悲的,輿情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把她描述成一個惡毒的女人,為了一己私利棒打鴛鴦,寒羽跟南栖玥為追求真愛不惜铤而走險。
有白就有黑,有光就有影。
他們歌頌真愛,她便成了襯托真愛的毒瘤,人人喊打。
是的,她也承認真愛不分先後。
可真愛裡也有道德。
寒羽不愛可以大大方方的說出來,南栖玥那時為他人妻!
而她,明明是最無辜的那一個,于阗卻容不下她。
往日情事曆曆在目,她曾想着有朝一日要做些什麼讓寒羽跟南栖玥後悔,甚至與蕭臣結盟之初她也并非隻想保全黃泉界。
她想借蕭臣之力給寒羽一點小小的報複。
反正隻要他不好過,她就會開心。
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了,當聽到于阗對大周蠢蠢欲動時她很清楚,于阗注定不會赢。
也是這一刻,她發現那些郁結在自己心底的所謂恨,早就煙消雲散。
戰争最可怕的地方不是死亡,而是無數家庭将要失去他們的至親至愛,會在他們心裡播撒仇恨的種子。
這種恨,幾世人都無法消除。
她想以自己微薄的力量,阻止這一切發生。
此刻再看畫中男子,绮忘川終于釋懷。
她卷起畫軸,将它扔到鐵桶裡。
火起,燒毀了畫卷,也燒盡了她一直以來的怨恨跟不甘。
就這樣罷,寒羽。
你我兩不相欠。
下一世,也不要再見……
一日接着一日,棋局裡的人明明知道危險已經臨近,卻根本不知道它将會在哪一日降臨。
溫宛找到魏沉央,交代給她一件差事。
“你讓我走?
”魏沉央顯然不想領下這件差事。
溫宛微笑着拉住魏沉央的手,“不是走,是帶着你我府裡的人,還有紫玉,暫時出皇城。
”
“那跟臨陣脫逃有什麼區别?
”魏沉央抽回手,“你找别人,莫修也好,乾奕也好,衛開元也不是不能做這件事,為什麼是我?
”
“因為你最合适。
”溫宛硬是把魏沉央拽到自己身邊,在她耳邊低語。
魏沉央聽罷,扭頭看過去。
“把這件事交給别人我不放心。
”溫宛滿眼深意道。
魏沉央義不容辭,“我且收拾東西,明日就走。
”
偏在這時,賈萬金從外面走進禦翡堂,“大姑娘去哪裡?
”
魏沉央敷衍幾句後轉身離開,連個正眼也沒賞過來。
賈萬金視線跟着那抹背影遊移,直至看不到才轉向溫宛,“縣主跟沉央說什麼了?
”
看出賈萬金眼中那份不友好,溫宛将她拜托給魏沉央的事如實相告。
“縣主好計。
”
賈萬金臉色瞬間變成善意,“縣主随意,我也回去收拾東西。
”
溫宛一把拉住他,“你不能走。
”
“讓大姑娘一人離城我不放心。
”
“你會數數麼!
”溫宛表示除了魏沉央,同行至少十人,而且她派了高手保他們一路平安。
賈萬金還要堅持時溫宛臉色一沉,“我也可以分分鐘叫沉央留下來。
”
賈萬金,“……時間跟地點你定好沒有?
”
噓—
溫宛四處查看無人,方才回答賈萬金這個問題,“沒有。
”
賈萬金:那你噓個屁啊—
就在二人就快争吵起來時,禦翡堂外面停下一輛馬車。
側簾掀起,是蘇玄璟。
溫宛猶豫一下剛要邁步,賈萬金在她耳邊低語,“他也不完全可信,你别什麼都說。
”
溫宛不禁扭頭,臉上露出一抹欣慰。
“我覺得你可能想多了。
”賈萬金無比認真解釋道,“大姑娘跟我的命全在這裡頭,你要敢輸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
離開禦翡堂,溫宛上了蘇玄璟的馬車。
馬車沒有目标的往前駕行,溫宛先是打聽宋相言的情況。
“小王爺回公主府了。
”蘇玄璟剛剛把人送過去。
溫宛點頭,“有公主照顧他我還放心些。
”
“你是怎麼想的?
”
見溫宛一臉茫然,蘇玄璟沒有拐彎抹角,“我可以叫黑衣白衣送你離開皇城暫避。
”
原來是這個。
“我不會走。
”溫宛果斷開口。
蘇玄璟蹙眉,“你應該知道皇城即将發生的事,你留下太危險。
”
“皇城即将發生什麼事?
”
見溫宛反問自己,蘇玄璟猜到她的心思,“縣主到現在還在警惕我?
”
溫宛也不想,可剛剛賈萬金提醒的對,事關生死,一切謹慎。
蘇玄璟苦笑,“我也是陪着宋相言找了好幾日苗四郎的人呵。
”
溫宛,“……”
“那你為何不走?
”
“因為你沒走。
”
之前宋相言問時他沒說真話,如今這大周皇城再無他牽挂之人,除了眼前少女。
不等溫宛開口,他又道,“上一世我欠你太多,這一世若能以命護你周全,我絕對不會猶豫。
”
“我有相護的人。
”溫宛認真看向蘇玄璟。
她已經不止一次與蘇玄璟表達過自己的心境,但還是不厭其煩的重申,“我不走,是因為這是蕭臣的戰場,也是我的戰場,與我相護的人是他,若能赢最好,若敵不過我們至少還有彼此,所以蘇大人不必為我留在皇城也無須為上一世的介懷。
”
“溫宛……”
“我承認重生之初恨你入骨,你得感謝我那時弱小,沒有本事弄死你,後來……今生并非前世,你也有你的迫不得已,我早說過我們兩清了,你我都當那是一場夢罷。
”